而就在這時,朱武如芒在背。
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
若說打不贏東林軍,輸了也就輸了,所謂成王敗寇,敗軍之將,有什么好說的?
可問題在于,此時的朱武,已被嚇醒了。
他陡然想到,方才連續的爆炸,這些爆炸,他雖不知其他地方的爆炸是否精準,是錦衣衛們在定點的清除,可至少……自己的宅邸……卻是直接炸了的。
對方怎么可能在這夜里如此迅速地摸清他的底細?
就算摸清了,混亂之下,又怎么可能迅速的組織人手突襲他的宅子?
唯一的可能就是………對方早就將一切布置好了。
在他動手之前,已經將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
如此一來,廣渠門如此迅速地被一隊東林軍占住,那么就很好理解了。
只怕這邊前腳有人殺進京城,后腳,廣渠門的守備和他的兵丁,便被殲滅了個干脆。
若如此,那么真相就無疑變得可怕起來了。
只一瞬間,朱武的想法已千回百轉,此時,他坐在馬上,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對方早就知道他們要叛亂,對方也早知道他們的底細,對方甚至極可能在此之前,是縱容他們如此的。
朱武此時只覺怒急攻心,兵沒了,全家老幼,怕也沒了。
就這么孤零零的一人,四面楚歌,而最可笑的是,這不是兵敗,這他娘的其實是個陷阱。
朱武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老爺,我們降了吧。”
一旁的家丁哀嚎道。
“降?”朱武哭喪著臉,眼淚已是奪眶而出,悲哀萬分地道:“怎么降?他們故意引我們叛亂,就是不想讓我們降,就是要我死無葬身之地啊,否則,何須如此的大費周章呢?”
一旁的家丁顫栗,他們雖然未必明白,但是此時卻已徹底的膽寒了。
這家丁六神無主地道:“老爺,那現在該怎么辦?”
朱武打馬駐在原地,馬兒只在凄冷的長街上打轉,耳中清晰地聽到由城中遠及近傳來的慘呼聲和沖鋒時的喊殺聲。
抬頭一看,便又見那黑乎乎的城樓,城樓上不知藏著多少根火銃。
進亦死,退亦死……
最后他大呼道:“先回府!”
說罷,他飛快地策馬,輕車熟路地一路逃至朱家的大宅。
只是在這里,他卻再也認不出自己的家了。
只見眼前只剩下斷壁殘垣,火已滅了。
留下的不過是燃燒后的木炭,坍塌的墻磚,還有無名的尸骸而已。
朱武下馬,想著上午還活生生一個個在自己面前言笑之人,如今卻早已沒了影蹤。
于是啪嗒一下跪在了地上,隨即控制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
就在此時,卻已有一隊錦衣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