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皇帝越發覺得匪夷所思,他忍不住道:“朕為何從前沒有發現原來有這樣的好處呢?”
張三笑道:“陛下,這海上的利益,總是得有人來掙的,朝廷禁海,不掙這個銀子,自然而然,佛朗機人會來賺,如若不然,這佛朗機人萬里迢迢的趕來咱們大明的海域,難道是做善事嗎?不只是佛朗機人,東南沿海的私商,也是走私猖獗,他們掙了多少銀子,陛下自然看不到。”
天啟皇帝就像是被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他只是朝這大門里瞥了一眼,好家伙,原來里頭竟是金山銀山,問題就在于,從前歷代皇帝不知這里頭藏著的是金山銀山呢?
天啟皇帝開始意識到,可能是有許多人在身邊,不斷的發出警告,說陛下前面別朝里頭看,里頭可都是毒蛇猛獸,是會禍害天下的,若是當真有人非要看不可,于是便會被無數人拽著,拼命的將你拉扯開。
“不過……”張三說到這里,繼續侃侃而談:“現在有一個問題,令臣十分擔憂。”
天啟皇帝道:“你說來聽聽。”
“尼德蘭人,還有佛朗機人,在西洋的影響已越來越深,他們雖在萬里之外,可是爪牙早已滲透入西洋諸國,便是倭國也大受尼德蘭人的影響,至于我大明,不是也有澳門和小琉球在尼德蘭和佛朗機人的羽翼之下嗎?他們壟斷了整個西洋的商貿,不容人染指,所以人想要進行海貿,都必須和他們交易,如若不然,便可能遭受敵視。”
“區區一群尼德蘭人和佛朗機人,只怕不足為慮。”
張三卻顯得很慎重,他搖搖頭:“事情并沒有這樣的簡單,他們雖然距離大明極遠,鞭長莫及,在這里有不少的艦船,卻也未必能克制臣的船隊,可是這些人,貪婪無度,一旦我大明的船隊擠占了他們的利益,他們便會瘋狂的阻止。而這……對我大明而言,實在是心腹大患。”
頓了頓,張三道:“陛下有所不知吧,這些人,他們弄出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看上去匪夷所思,可細細思量,卻覺得可怕。譬如尼德蘭人,居然跑去了佛朗機所在的澳門,開設了一個銀行,名字嘛,陛下或許熟悉,叫東印度銀行。”
“銀行是什么?”
“就是錢莊。”
天啟皇帝覺得奇怪,不禁失笑:“區區錢莊,又有什么危害?”
“厲害之處就在這里,陛下,對于大量各國的商賈而言,攜帶大量的金銀外出和跑船,都是十分危險的事,因此,這些人便憑借信用,提供金銀的儲蓄業務,拿了真金白銀,儲存在銀行里,如此一來,便可憑空吸引大量的資金。可是……金銀是死物,他們如何牟利呢,則是將這些金銀,借給各國的東印度公司,東印度公司得了這大筆的金銀,則繼續招募人手,擴充艦船,開辟新的航線,如此一來,他們的實力,不斷的提升,陛下……他們借用銀行,借力打力,用一兩銀子,卻是辦了十兩銀子的事,轉過頭,卻是更加兵強馬壯,實力瘋狂的擴張,或許現在,我大明可以和他們分庭抗禮,可似他們這樣的不斷壯大下去,臣只恐他們遲早要一飛千里,便連我大明都望塵莫及。”
張三說的十分認真,這些佛朗機人和尼德蘭人五花八門的玩法,讓他生出了巨大的警惕之心,在張三看來,尼德蘭人和佛朗機人所謂的船堅炮利,其實并不可怕,大明也可以招募最優秀的匠人,采用最先進的火器。水手們訓練不及他們,也不可怕,因為只要多跑幾趟,熟練了就好,唯獨銀行這個東西,太厲害了。
天啟皇帝聽到這里,也不由得警惕起來,他開始慢慢消化張三的話,因而細細咀嚼著張三的話,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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