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壞的情況就是,建奴人圍城打援,然后各路勤王軍馬,統統葬送掉。
此時大軍出行,爭奪的就是時間。
這其實也好理解,建奴的兵鋒已至保定府,這就意味著,此時他們距離京城和涿州一帶已是咫尺之遙,京城發生的事,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三日之內,趁其還無法立即發起大規模的進攻,火速至涿州,那么這個意圖也就可以實現。
其實三日時間,足夠充裕。
只是神機營走得很慢。
倒不是說神機營龜速,故意怠慢。
實在是這大軍之中,有太多的累贅了。
京城已經開始不安全,這讓不少城中的讀書人士大夫們有些擔心,雞蛋不能同時放在一個籃子里啊。
所以神機營出京的時候,就有不少朝中大臣暗暗請托洪承疇,帶上他們一部分的家眷,護送至涿州、永清一帶去,等到了那里,便可直接南下。
面對這些請托,洪承疇當然滿口答應。
他也不傻,今日幫了這個忙,將來自己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而且,這些人之中,有為數不少的都和他有同鄉之誼,或是師生,或為故吏,若是拒絕,面上就不好看了。
哪里曉得……原以為只是幾百個家眷。
卻殊不知,這些家眷們個個都是坐著轎子出行的,還帶著大量其他的家眷和奴仆,什么車夫、馬夫、長隨等等,足足數千人。
他們速度不快,只好走走停停,足足三天過去,大軍居然才剛至西山。
以至于連洪承疇的副將楊柳文也不滿了:“洪公,這樣磨蹭下去,只怕不至涿州,建奴人便要圍來。”
傍晚不到,那些家眷們就受不了了,說受不了在轎中的顛簸,要求扎營休息。
而洪承疇則顯得淡定,現在在中軍營中,手拿著一部《中庸》看,楊柳文一番擔心,他卻顯得淡定從容之色,慢慢放下了書,而后端起了茶盞,抿了一口,才慢條斯理地道:“無妨……為人以寬,他們也不容易,不要苛責他們。”
楊柳文嘆了口氣,略帶著急地道:“我知洪公乃是謙謙君子,做不得壞人,只是這樣下去,只怕可能要遇敵了。”
“這又有什么不好呢?”洪承疇笑了笑,自信滿滿地道:“我巴不得他們來呢,他們若是倉促來截擊,必定人馬不齊,人困馬乏,士兵也疲憊。這個時候,我們嚴陣以待,正好給他們迎頭痛擊。”
“那東林軍的戰法,老夫是琢磨透了,其實很簡單,不過是擺出車陣,用火銃殺賊即可。何況我等還有如此多的火炮,給養也充足,建奴人一時籌集不了太多軍馬,就算是在野外,也可教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楊柳文詫異道:“呀,原來洪公竟是打著這樣的算盤,這是故意誘敵深入?倒是學生冒昧了,此計雖有一些犯險,卻也妙不可言。”
洪承疇捋須,笑著對楊柳文道:“三國演義之中,黃忠誘敵斬夏侯淵,也是如此,與老夫的戰法,有異曲同工之妙。當初老夫在關中剿流寇,多用此法。”
到了次日,果然大量的建奴斥候出現。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建奴鐵騎從各路而來。
一時之間,許多家眷大驚,洪承疇一面派了一隊人護送家眷們繼續南行,一面開始擺出了陣勢。
無數的大車,擺出了一字長蛇。
神機營的五千將士,也是殺氣騰騰的樣子。
這建奴人似乎不知深淺,不斷地派斥候靠近偵查,都給打了回去,很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