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一說,船夫頓時露出了怒容。
其他的船客也都不禁露出幾分憤怒的樣子。
只是見天啟皇帝這邊人多,又都是壯漢,自然而然,敢怒不敢言。
“啊哈哈哈……”有人大笑。
眾人朝著那人看去。
卻見是一個綸巾儒衫的讀書人,坐在船尾,身邊則立著一個童仆。
這讀書人搖著扇子大笑起來:“這位賢弟好氣魄,我這里煮了茶,何不來敘一敘。”
這讀書人一聽就是明顯的南方口音。
天啟皇帝聽罷,和張靜一對視了一眼,便和張靜一到了船尾,這讀書人則拿了蒲團墊著自己,盤膝坐著。
卻見一旁的童仆,生的很俊俏,此時卻拎著一個銅爐子,銅爐子的木炭已燒的通紅,而后取了小壺,擱在炭爐上燒茶。
天啟皇帝看了對方一眼,對方卻搖著一張折扇,打量著天啟皇帝,邊道:“賢弟方才那一番話,難道不怕被廠衛爪牙們聽了去?”
天啟皇帝冷笑:“我怕個什么?”
“好好好。”這讀書人撫掌拍手道:“賢弟果然是個直爽人,這番話,真是痛快。我見這天下,敢怒不敢言之人極多,人人都痛恨這鷹犬,皇帝駕崩,也未必是壞事,可見大家心里高興,面上卻要強忍悲痛的樣子,實在可笑,這一番上京……能遇到賢弟這樣的妙人,實在有趣。”
天啟皇帝和張靜一忍不住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
本來天啟皇帝痛恨的是,居然有人當自己死了,心里不免有氣,自然也就大罵幾句,沒想到……
張靜一卻只腦子里立即浮現出一個詞兒來……釣魚執法。
張靜一笑著道:“先生也很痛恨皇帝嗎?”
“該叫大行皇帝。”讀書人道:“就是死了的皇帝。”
說著看向張靜一,他見張靜一膚色白皙,一看就是保養得頗好的公子哥,便道:“這大行皇帝包庇鷹犬,殘害百姓,與民爭利,普天之下,誰不恨之入骨呢?”
天啟皇帝聽到這里,心里已是恨極,只恨不得立即將這家伙斬下船去。
張靜一卻是在暗處偷偷拽了天啟皇帝的后背,卻笑著對這讀書人道:“不知先生是哪里人氏,來京城做什么?”
讀書人道:“我叫張文,南直隸人,此番入京,當然是要尋找機會的。”
“尋找機會?”
這叫張文的人讀書很直爽,顯然這一次,覺得遇到了他的同類,因而格外的健談,倒也不隱瞞天啟皇帝和張靜一。
“難道你們不知,這天下即將要變了?”
“天下要變了?變什么,你說的是新政?”張靜一詫異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