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這素衣之人便背著手,腳下穿著一雙麻鞋,徐徐踱步出了書齋。
只見在他的身后,這樸素的書齋上頭,赫然懸著一塊匾額——麓山居。
…………
此時,鐘鼓樓這邊,還是亂糟糟的。
那張文依舊叫的很賣力:“不殺魏忠賢,無法平民憤,生靈涂炭,百姓已苦不堪言啊,請誅……”
一群讀書人,本是帶著一副死諫的決心,個個默然地長跪于此,大家的立場,其實已經通過了諫言書表明了。
可誰曉得,突然在這時候,多了這么一個新的選手,這家伙喊的驚天動地,喊叫之間,又滿懷著至深情感。
這一下子,不少讀書人都不接側目,不解地看著新來的張文。
這家伙是誰?
天啟皇帝看著這一個個讀書人,其實他哪里還不明白,控訴魏忠賢的十大罪,多為子虛烏有,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在天啟皇帝的支持下干的。
表面上是控訴魏忠賢,實則卻是直指他這個皇帝。
他已七竅生煙,眼中聚滿了怒氣。口里喃喃念著:“他們竟要殺長生,竟要殺長生……”
這里很喧鬧,所以天啟皇帝的聲音一下子便被洶涌的議論聲掩蓋下去。
終于,天啟皇帝咬牙切齒的樣子,他一步步,朝著那些讀書人走去。
張靜一見狀,頓時覺得不妥,伸手要拽住天啟皇帝,只可惜……差了一些,與天啟皇帝失之交臂。
于是,天啟皇帝一步步走到了這些讀書人的面前。
他陰沉著臉,殺氣重重的樣子。
張文見了他也站出來,心里不無得意的想,這個小兄弟顯然也是想開了,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可哪里想到……
在無數人的目光之中。
天啟皇帝突然走至那攤在地上的血書面前。
他將血書拿起,口里大聲念誦道:“魏忠賢十大罪:一與皇帝并列,二蔑視皇后,三搬弄兵權,四無二祖列宗,五克削藩王封爵,六目無圣人,七濫加爵賞,八掩蓋邊功,九剝削百姓,十交通關節……”
念到了這里。
就在許多人不知他為何要這樣做的時候。
天啟皇帝突然撕拉一下,生生將這布條所制的血書一撕為二。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驚了。
沒人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其實許多讀書人,是早有血書被撕的心理準備的。
最好是廠衛的鷹犬直接撕了。
如此一來,便又多了鷹犬蠻橫的鐵證。
大家反正就是故意來惹怒廠衛的,可哪里想到,竟是一個年輕人沖了出來。
天啟皇帝進京后,已是覺得燥熱,便索性將大衣脫了。
里頭也只是一件常服,再加上他一臉疲倦,布滿血絲,人也清瘦不少,莫說這些人沒有面過圣,就算面過圣,只怕也沒辦法分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