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地步,其實田爾耕也自知這等臃腫和效率低下的體系,已經根本不可能和張靜一爭功了,老老實實裝孫子熬著便是。
可哪里想到,這一次,北鎮撫司爭氣了。
此時,他得意洋洋,眉飛色舞,在這詔獄之中,背著手,顯得格外的激動。
“好啊,好啊,真是好氣象,拿下了這個麓山先生,老夫也算是可以吐氣揚眉,對得起干爹……不,對得起陛下的栽培了。”他紅光滿面地背著手,而后想著再去審一審。
說著,這田爾耕一揮手,卻又至詔獄的囚室。
在這里,那先生已被打得遍體鱗傷,就這般吊在梁上,聽到有人走過來,只不屑地眼神看著田爾耕。
田爾耕則是冷冷地道:“麓山先生,你到現在還不肯說?從你的房里,搜出來了這么多與遼將往來的書信,你以為你還能夠抵賴嗎?”
這麓山先生只呸的一聲,吐了一口吐沫。
田爾耕此時心情好,極有耐心地道:“只要說了,總能給你一個痛快,若是不說,總是讓老夫為難。我知你是讀書人,不是一般人,是以也不愿為難你。你為何要謀反,又為何……”
“請天子來,我當面說!”這麓山先生道。
田爾耕臉色驟變,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麓山先生則冷笑道:“我到了今日這個地步,無論是敬酒還是罰酒,吃了又如何?”
田爾耕氣得牙癢癢,若不是怕再用刑,若是過了火,害了這人的性命,否則他早就讓人繼續用刑了。
可這麓山先生,似乎強硬得很。
田爾耕便怒不可遏地道:“看來……此人不是一般的反賊了,尋常的反賊,用了刑就會招供,可此人,卻是強硬得很。”
隨即,田爾耕回頭,看一眼身后的人,道:“駱同知,此次是你抓住了賊子,立下了大功勞,你看……如何是好?”
這人便是同知駱養性。
駱養性是錦衣衛指揮使同知,理論上是田爾耕的左右手,不過……即便是田爾耕,也需忌憚他。
因為這駱養性的父親不是別人,乃是萬歷年間的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正是接了他爹的班,才成為指揮使。
當然,這還不是最厲害的,因為駱養性的爹是萬歷年間的指揮使,而他的‘爺爺’駱安,卻又是嘉靖年間的錦衣衛指揮使。
也就是說,駱家已經兩代人,執掌錦衣衛的大權,從嘉靖年間迄今,都是執掌錦衣衛。
駱養性如今憑著父蔭,也已迅速成為錦衣衛指揮使同知,隱隱有將來順勢接下田爾耕的班,成為未來的指揮使的苗頭了。
駱家執掌了錦衣衛數十年,地位當然是超然的。
說難聽一些,這錦衣衛上上下下的人,哪一個不是他祖父,或者是他爹提拔起來的?
哪怕是田爾耕,論起來,當初見了他爹,也是狗一般的模樣。
正因如此,駱養性在錦衣衛之中,有著巨大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