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這才稍稍地心安。
張靜一被人反駁,此時倒是沒有吱聲。
因為一方面,這黑麥到底能不能引入遼東,還是兩說的事,若是試種不成功,那么一切都是枉然。
何況移植這東西,未必一年能夠成功,畢竟北歐和俄羅斯那天寒地凍的地方,雖可以種植黑麥,那里的氣候和遼東雖然差不多,但是并不代表,其他的條件也成熟!
有些時候,一次移種,因為地質和氣候的略有不同,需要花費幾年甚至幾十年不斷的育苗。
另一方面,眼下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黑麥上,確實不現實,還不如先安安分分地先紓解災情,比較實際吧!
天啟皇帝的一番吩咐之后,眾臣紛紛稱是,于是告退了出去,只有張靜一留了下來。
見其他人走了,天啟皇帝才看著張靜一,略帶感慨地道:“上天不仁,加罪于朕,倘若這樣下去,這天下只怕要遍地流寇了。”
張靜一安慰道:“陛下……此等事,最是需要的是耐心,眼下只有想盡辦法安置流民,越是這個時候,陛下更該振作。”
天啟皇帝突然有一種無力感,這是顯而易見的,難道朕要跟老天斗?那機關槍厲害,可是能將老天爺給斃了?
天啟皇帝勉強笑了笑,看向張靜一道:“怎么樣,你這錦衣衛指揮使做的如何了,朕聽聞你去了北鎮撫司,這些家伙驕橫慣了,可還溫順?”
張靜一道:“溫順極了,尤其是在臣斃了幾個千戶和百戶之后。”
天啟皇帝:“……”
張靜一則耐心地道:“非是臣狠心,而是越是國家危難的時候,就越需有霹靂手段,錦衣衛這些年來,已經懈怠了,朝廷成立它的初衷,便是效忠皇室,打擊不臣,可……這些年來,衛中上下的人,是否肯效命是兩說,又出了駱養性這樣的人,再加上欺凌百姓的事時有發生,這是親軍,代表的是皇家的臉面,他們仗勢欺人,這百姓們便會將這賬算在陛下頭上,所以……臣自然不可姑息,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若是不肯從命,那么就先殺幾個祭旗了。”
“臣甚至是想好了,索性將這壞人做到底,若是有人敢鬧事,將這錦衣衛自僉事至千戶再至百戶,統統換一遍血。”
這話在后頭,若是旁人聽去了,定要如芒在背。
所謂統統換一遍血的意思就是,既然你們想要制造問題,那么就把你們統統都干掉,一個不留!
天啟皇帝聽罷,居然沒有任何異義,甚至有感同身受的感覺:“也只好如此,虧得你肯做這壞人。那田爾耕辦事不利,差就差在這里。”
“我大明從不缺像田爾耕那樣的人,他們把持著公器,卻將這公器,當做自己結交旁人與籠絡心腹的手段,見人就是三分笑,結果他們倒是個個賣了好,可國法和綱紀便蕩然無存了。張卿乃朕腹心,這般做,只怕已將人得罪死了。”
張靜一道:“若是以往,臣也愿意效田爾耕那般,只是……現在依舊還是內憂外患,臣實在不敢將這公器來做人情,討乖賣好。”
天啟皇帝欣賞地看著他,點點頭道:“如此甚好,若還有不順從者,殺了便是,朕授你專斷之權。還有,那些被誅之人,統統抄家……流放他們的族人吧。”
“這……”張靜一原本還擔心天啟皇帝怪他太狠呢,可沒想到天啟皇帝居然比他更狠,這是要株連啊!
天啟皇帝看著張靜一略有猶豫的樣子,便淡淡道:“你人都殺了,他們的家小,豈不都要恨你入骨?這就是隱患!留在京城,若是還有人身居高位,現在他們不能拿你怎么辦,可是你百年之后呢?你自己不是說了嗎?斬草就要除根,這是朕為你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