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教導隊的人員作為先鋒,其次是各教導隊相序入城。
所有人穿上了厚重的大衣。
這大衣厚重,除了御寒之外,某種程度,是可以作為綿甲來使用的。
甚至比起當下大明官軍質量參差不齊的綿甲而言,軍大衣的防御效果可謂是一流。
子彈全部上膛,檢查刺刀,腿部的綁腿,靴子,還有專門爆破用的炸藥包,甚至是攻擊過程之中,補充水分所用的水壺,確保一餐的干糧,統統齊備。
所有人都不吭聲,只悶聲等待著命令。
而另一邊,炮火依舊連綿不絕,轟炸聲一個接一個!
在軍鎮之中。
官軍大亂。
城墻上的譚懋勛已是臉色蒼白,他絕望地看著眼前這一切,萬萬沒想到,守衛南直隸的精華,只在一瞬之間,便徹底的崩潰。
在這隆隆的炮聲之下,滿目瘡痍之中,他已和各營失去了聯絡,城墻挨了幾發炮彈之后,已塌掉了半邊。
他在親衛家丁的幫助之下,匆匆下了城樓,可這哪里還是凈土?身邊的家丁已越來越少,有的早已獨自逃命的,有的則被飛濺的彈片直接收割。
他跌跌撞撞的穿行,因為地上都是炮擊之后的廢墟碎石,還有橫七豎八的尸首。
最令人心驚膽跳的是,天穹上,依舊有許多的炮彈,自他的頭頂上空劃過。
前方,一個個爆炸的火焰升騰而起。
譚懋勛已是發現,自己從祖輩那里耳濡目染的所有作戰經驗,現在完全就是一個笑話。
因為連他都不知道,遇到了這種情況該怎么辦。
他拼命地朝著城墻的一處角樓去,那里比較完好,似乎沒有炮彈落下。
親兵和家丁們則也呼啦啦的尾隨著他朝著那里奔去。
這時,卻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吼:“譚將軍,譚將軍。”
黑暗之中,譚懋勛只聽到這隱約的聲音,于是下意識的,他驚慌地四處張望,卻在某個爆炸的一瞬間,地面瞬間驟亮,他才發現,不遠處,幾個讀書人正跌跌撞撞地朝他跑來。
為首的正是那王時敏,王時敏帶著哭腔,大呼著道:“死了,死了……他們都死了,一個炮彈,我的那些學兄,便個個尸骨無存了……譚將軍,譚將軍……救我,救我啊……”
他沖上來,渾身是血。
在他的身后也有幾個似乎受傷的讀書人。
現在他們早已沒了半分的豪氣和斯文。
譚懋勛卻是冷著臉,直接一把甩開了他,毫不客氣地厲聲道:“走開,不要牽累本將。”
此言一出,王時敏大為震驚。
他萬萬沒有料到,譚懋勛竟是說翻臉就翻臉。
他禁不住疾呼道:“譚將軍何以如此?你身為大將,臨戰之時,倉皇如喪家之犬,難道就不怕回到了南京城……有人追究嗎?”
譚懋勛本已是心亂如麻。
從前他對王時敏這些人還有耐心。
可此時此刻,聽了王時敏這些話,卻只覺得好笑至極,想也不想便道:“時至今日……還會有南京城的人嗎?”
說話間,只見遠處,又是一處爆炸。
一股熱浪襲來,眾人差點被熱浪吹倒,王時敏卻覺得自己的面上似乎有什么,忙是抹臉,卻已發現自己手心上,居然全是血,那氣浪是混雜著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