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一點頭,便催馬上前。
天啟皇帝道:“在這江南,也招募幾萬東林軍吧。”
“啊?”張靜一詫異道:“這么多!”
天啟皇帝道:“朕深感當下這些士人,已不能用了,留著這些人,遲早都是禍害。可剪除了士人,誰可取而代之呢?從江南的軍民百姓之中招募數萬人,操練教習,過了數年之后,等他們年歲大一些,自會有一大批人回到自己的原籍去,這些人……自然而然也就深入了整個江南的各個州縣!”
“他們跟著朕和卿家長了見識,有咱們自己的一套觀念,久而久之,朕便可借助東林軍的生員,深入至江南的所有街巷和村落中去。如若不然,今日殺了一批士人,來日……自然又會有一批出來,殺不勝殺,朕花了銀子,得聽到響,戰功易得,可人心要抓住,卻絕不是一日兩日就可得的。”
張靜一道:“臣遵旨。”
天啟皇帝又道:“各省,都要有招募的員額,照例……還是你招考的那一套,銀子這邊,朕來想辦法,你擬定了數目,朕自然恩準!”
“不要怕花銀子,該花的要花,如若不然,這滿天下都是聞香教和那些養不熟的士紳,朕與張卿的大業,何時能夠成功?”
張靜一深吸一口氣。
他已感覺到,天啟皇帝已經開始有更大的宏圖了。
等回到了天啟皇帝的行在。
那益王便被人抓了來,益王朱由木隨即便叩首痛哭流涕。
天啟皇帝恨得牙癢癢,凌厲地看著他道:“你這狗賊,現在哭又有什么用!”
“冤枉……”朱由木一臉可憐兮兮地辯解道:“臣絕無反心,實在是被人請了來,臣以為陛下……駕崩,為了防止江南落在流寇之手,這才趕鴨子上架啊陛下……臣……是冤枉的啊。”
“到了現在,你還想辯解嗎?”天啟皇帝覺得這人真是厚顏無恥到了極點,于是冷笑道;“是否要朕將那姓張的叫來和你對質?你做的事,如今已統統都顯露了出來,到了現在,你還想強辯?”
益王朱由木一聽到張字,頓時打了個哆嗦,他變得開始惶恐和焦慮起來。
天啟皇帝冷眼看著他,一臉的不屑之色,道:“怎么,沒有話說了吧,你乃宗親,是藩王,如今卻敢如此,你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你這狗一般的東西,竟還有癡心妄想。”
朱由木便哭道:“這實是情非得已啊!”
天啟皇帝瞪著他,冷冷地道:“如何情非得已?”
朱由木此時顯然已經知道,再怎樣辯解也已經沒有用了,只好道:“我……我……既然我是宗親,也是太祖高皇帝之后,陛下也是如此,可是為何……為何……”
說到了這里,朱由木居然怨恨起來:“為何陛下可以是九五之尊,臣卻碌碌無為呢?”
這簡直是發自靈魂的詢問了。
朱由木隨即委屈地道:“當初,我的父王給我取名朱由校,這個名兒,我用了許多年,可誰料到……就因為你做了皇帝,便有人來……勒令我將名兒從朱由校改為了朱由木,天下容不得兩個朱由校,可為何改名的是我?”
天啟皇帝:“……”
就這?
這也算是造反的理由?
此時,這朱由木反而漸漸沒有了可憐之色,而是帶著幾分氣憤地繼續道:“我這個朱由校,若是做了天子,斷然不會比你這朱由校要差,只可惜……我時運不好罷了,今日……到了這個份上,我無話可說……”
人就是如此,恐懼到了極致的時候,當意識到自己沒有了生路,就只好破罐子破摔了。
天啟皇帝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論起來,他們也是堂兄弟,可是……這朱由木不但眼高手低,而且還如此的愚蠢,重要的是愚蠢卻還不自知。
這天底下,到底有多少個這樣的愚蠢宗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