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一想了想道:“因為我老實本分?”
魏忠賢搖頭,板著臉道:“因為陛下信得過你?”
“這……”
魏忠賢認真地道:“你還真以為陛下是糊涂蟲?陛下這個人或許貪玩,或許心術未必在正經事上,可是看人卻是極準的,他對你信的過,咱就自然信得過。你不要小看陛下,咱見過的聰明人和蠢人是數都數不清,可論天份,沒幾個及得上陛下的。”
“受教了。”張靜一則也認真的回應。
魏忠賢又接著道:“還有一件事,太子的年紀已日漸大了,宮里現在在挑選人伺候太子,咱左思右想,你那干兒子張順,倒也是一個實在人,因此……打算推舉他去,將來讓他去東宮伴駕吧。”
他說的很輕描淡寫。
可張靜一頓時就明白了這話外之音了。
在東宮給太子做伴的,幾乎都是未來宮中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理由很簡單,畢竟是陪著皇帝長大的人。
譬如劉瑾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不是如此。
這樣彌足珍貴的名額,幾乎都是像魏忠賢這樣的太監們栽培自己繼承人的人選。長生是皇帝的太子,那么張順就等于是魏忠賢的‘太子’。
可魏忠賢是什么人,他在宮中掌權這么多年,有這么多的干兒子,論親疏,論才能,張順就算是排隊到大明門,也是輪不上的。
而現在魏忠賢這樣做,等于是力排眾議,你張靜一照顧我兒子,我魏忠賢照顧你干兒子,咱們現在是血盟,彼此都得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身后之事搭在這上頭。
張靜一意會,倒沒多說什么,只默默地點了點頭。
該說的都說完了,看天色不早了,隨即魏忠賢便傳喚人來,坐上了轎子,道:“咱回宮復旨了,不過張老弟啊,聽咱一句勸,偶爾也要早歸家,別老是在外頭晃蕩。”
隨即,轎子晃晃悠悠地走了。
張靜一若有所思。
其實他和樂安公主,終究還是有些親近不起來,倒不是嫌這樂安公主不好,只是……畢竟生疏。
不過等到了半夜回府的時候,才見自己的臥房里,依舊還亮著燈。
回到房里,樂安公主似乎困乏極了,正依偎在茶幾上打著盹兒,聽到了動靜,立即張眸起來,一雙眼眸在燈燭下泛著流光。
張靜一便笑著道:“怎么還不睡下?”
樂安公主朱徽娖看是張靜一回來了,眼眸里閃過一絲喜意,小巧的朱唇下意識的勾起一抹淺笑,接著連忙站了起來,神情關切地道:“一直擔心你,又怕你半夜回來餓了,是以讓廚房溫了一些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