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被請進去,到了中堂,卻見張靜一氣定神閑,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這被推舉的都是比較有威望的人,為首的叫劉文鄂。
劉文鄂乃是北直隸的舉人,沒有做官,不過卻借著這個身份在京城經營一些糧食和土地的買賣,此次他買的股票也不少,早就急瘋了。
一見到張靜一,眼淚都要出來了,拜下就道:“殿下,可不能這樣騙人啊,這是多少百姓的身家性命,現在這鐵路公司這般,豈不是要陷我等良善百姓于死地嗎?”
張靜一聽了,心里覺得好笑。
百姓?
偶爾有幾個百姓,張靜一是相信的。
可是這一股都需十幾兩銀子的股票,京城的絕大多數百姓,可能至少要幾年不吃不喝才能勉強買一股,你跟我說百姓?
自然,張靜一沒有將真心話說出來,只道:“請坐下說話。”
“殿下若是不做主,學生人等,死也不起來。”劉文鄂還是糾執的樣子。
這些人是真的急了。
這真跟抄家沒什么分別啊!
真不如死了干凈呢!
幾代人的積蓄,如今到了自己的手里,幾乎全部砸了進去,跌成這個樣子倒也罷了,可怕的是……這玩意價格暴跌之后,即便還有人喊什么八兩銀子,可實際上,根本無人問津。
也就是說……這個價也是假的,沒有意義,因為你賣不掉。
這不是要滅門破家嗎?
眼下找誰也沒用了,無計可施下,也只能找張靜一想想辦法了!
張靜一便道:“當初融資的時候,鐵路公司的作價是一兩一股,我等你們急成這個樣子,不如就這樣吧,讓我來吃這個虧,我一兩銀子回收你們的股票如何?”
劉文鄂:“……”
張靜一認為他估計是驚愕得忘了反應了。
倒是后頭的一個人禁不住急匆匆地道:“殿下,這是什么話,這股票,學生的價錢是十一兩銀子銀子一股,一兩銀子……不如讓學生去死。”
張靜一便怒了,冷聲道:“那這與我何干?我賣的是一兩銀子一股,你們自己非要去買十一兩銀子一股的,難道還怪得了我張靜一?你們倒好,四處宣傳,說是我坑害了大家,我坑害你們什么了?來給我說說看!現在我原價回收,你們卻又不肯,現在又說我害人?這當初誰十一兩銀子將股票賣給你們的,你們就找他去,反正………不是我張靜一。”
張靜一說的理直氣壯,伴帶著火氣!
一見張靜一動怒,大家都傻了。
其實……張靜一說的是有道理的,橫豎來看,張靜一都沒有坑人。
這劉文鄂此時也反應過來了,立即道:“我等急火攻心,口不擇言,還請殿下恕罪。只是……眼下學生人等也是病急亂投醫,就請殿下救我們一救吧。”
張靜一冷漠地道:“救,怎么救?拿十一兩銀子來收購你們的股票嗎?來,我們來算算數,當下在外流通的股票是八千萬股,若是我張靜一以這樣的價格回收,你知道要準備多少銀子嗎?實話告訴你,若是十一兩紋銀,你就算是將我賣了,也掙不來這個銀子。”
劉文鄂便忙道:“不如……繼續將鐵路修下去?只要修下去……人心也就定了。”
張靜一冷笑道:“修下去?你可知道……要修下去,會是什么后果嗎?你以為我是你們,喪心病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我張靜一世受國恩,奉公守法……這鐵路,根本就沒有辦法修。”
“如何沒有辦法?”劉文鄂急切地道。
張靜一便繃著臉道:“難道你還要我張靜一去搶地不成?從前,我倒是有這個念頭,不過自從大家都說士紳可憐,要給士紳們一條活路,陛下從善如流,最終暫緩新政,這征收土地的事,自然而然,也就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