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是狂笑著道:“哈哈哈,哈哈哈……你們竟要如此構陷于我,難怪大家都說,那張靜一狗都不如……果然是大奸大惡之徒!想要我認謀反,老夫茍延殘喘的年紀,怎么會認?”
他正說著,卻在這時候,隔壁卻傳出了慘呼聲。
過一會兒,有差役匆匆帶著一份供狀上前,道:“知州,他兒子供認了。”
周太公:“……”
楊可用伸手,差役將供狀送上,楊可用看了一眼,便道:“姓周的,你看……這上頭有你兒子的簽字畫押,說你一直勾結流寇,圖謀造反,還說這一切都是你所為……是你喪心病狂……”
周太公一聽,頓時便明白自己兒子的意思了。
這意思是讓他來擔著啊,反正他已經老而無用了,怕也是實在難以熬得過刑,這才出此下策。
可周太公倒是并不責怪兒子拿自己做替罪羊,不過他依舊放聲大哭著罵道:“這個混賬,這個混賬啊,他難道不知道……但凡是謀反,無論是誰犯了事,都要禍及滿門的嗎?”
說罷,一時情急,竟是昏厥了過去。
楊可用不由皺眉,站了起來,看了一眼一旁的文吏,露出厭惡的表情,口里道:“人既昏了,也讓他簽字畫押吧,這是要案,馬虎不得,我們不是廠衛那樣的下三濫,凡事還是要講證據和口供的!”
“是。”文吏不敢怠慢,立即下筆,很快就寫出了一張供狀,而后送到了楊可用的面前。
楊可用看了一眼,指摘里頭的錯誤:“不要寫他一過堂就供認,既然是窮兇極惡的反賊,要讓他在這堂中,顯出氣概來,用刑的時候要狂笑,口里要說十八年之后還是好漢。訊問他的時候,他得指天罵地……這些也要本官來教你嗎?”
文吏點點頭,便忙重新回到書案跟前,取了新的紙張,開始寫‘小作文’。
寫畢,又送至楊可用的面前。
楊可用只看了一眼,便點頭道:“差不多了,讓他畫押吧。”
文吏于是取了供狀,直接走到了這昏厥在地的周太公面前。
隨即抓著周太公的手指頭,先摁了印泥。
卻恰恰在這個時候,周太公一下子驚醒了,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條件反射似的要將手縮回去。
于是,七八個差役一齊上前,將他按的死死的,幾只大手抓著他的手腕,生生讓他將這手指頭摁了下去。
周太公悲切地嚎叫起來:“冤啊,千古奇冤!”
楊可用卻已站了起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屑地道:“冤?這天下還真沒有幾個冤枉的,你平日干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嗎?之所以治你謀反,不是因為非要冤枉你,而是若是用你平日的罪來治,難免要牽連到本州不少同儕,不然你在信陽縣干的那些勾當,和謀反又有什么分別?好啦,時至今日,只好苦一苦你們周家了,人押下去,退堂!”
楊可用隨即收了供狀,快步到了別廳,恭恭敬敬地將供狀送到了御史周進的面前。
周進低頭看了一眼,忍不住評價道:“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這樣不妥,這是山賊才說的出來的話,此人畢竟曾有過功名,實在違和。依著本官看,還是用‘天數有變,神器更易,而歸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這樣的話才顯得妥當一些。”
楊可用便立即道:“愚弟糊涂,竟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幸虧賢兄指點,那愚弟就再去一趟,讓他重新畫押。”
周進擺擺手,道:“算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姓周的這些人……他們一個個都得死!”
楊可用驟然之間,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