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之獬當然清楚這是陰謀,可是他發現,李自成這邊竟毫無辦法。
而對于孫之獬而言,其他人可降,他這曾經的大明臣子,卻是決計沒辦法降的,眼下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李自成聽孫之獬的話,反而慢慢冷靜下來:“你也說大戰在即,莫非先生有何策?”
孫之獬道:“依學生來看……眼下當務之急……是……”
他抬眸,而后露出了幾分狡黠之色:“主公莫非是忘了,我等行軍來此時,劫了遂平郡王?”
李自成道:“那個朱恭權?”
“正是。”
朱恭權乃是遂平郡王,是屬于分封于河南的周王的一支余脈。按照大明的祖制,親王之子封郡王,因而,這河南圍繞著周王府,還冊封了不少的郡國。
這遂平郡王朱恭權,便是其中之一。
他運氣很糟糕,本以為流寇都跑去了武昌和南直隸,因而心急火燎的帶著他的長史和佐官們在遂平這邊重新筑城,本以為河南的民亂已經過去了。
誰曉得,流寇突然來了。
他來不及逃走,被逮了個正著。
孫之獬道:“這遂平郡王朱恭權作惡多端,今日又在我手,不妨就將他押來,讓張將軍父子數人,當著大家的面,將其手刃,挖了他的心肝出來,如此,豈不是好?”
他此言一出,李自成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官軍不是善待你們張獻忠的部眾嗎?
既然你們已經不可靠了。
那么索性,就拉一個大明的郡王來,你們將其殺了,這件事便罷了。
雖說大家起事的時候,也沒少殺大明的宗室,可那個時候,大家是走投無路作亂,殺宗室情有可原。
可現在不一樣了啊。
現在人家官軍善待了你們,你們卻還殺大明宗親,若是你們張獻忠父子這些人,再被官軍逮著,這件事讓人知道,他們還肯對你們厚待嗎?
這等于是將張獻忠等人,拉到了自己的船上,再不擔心他們首鼠兩端了。
可問題就在于……若是這樣干,只怕張獻忠和他的部下們,少不得對自己會生怨言。
李自成還是一臉欣慰的看了孫之獬一眼,這大明的讀書人,從前自是厭惡到了極點,可現在……卻不得不說,這些人也并非全無用處,他們的心思很毒,雖然手無縛雞之力,可有些毒計,卻還是頗有用處的。
李自成便是看向艾能奇,道:“你怎么說?”
艾能奇道:“你要殺便殺,何須用此等不入流的手段,當初弟兄們服氣你,是因見你乃是豪杰,今日卻鼓搗這樣的手段,算什么好漢?”
他這般一說,李自成面上露出了羞色。
猛地,李自成方才警醒,一時無言。
孫之獬卻道:“主公,當斷不斷啊,人人可降,可主公與學生卻降不得,如今大戰一觸即發,豈可有婦人之仁。”
李自成抿嘴不語,他垂著頭,難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