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演之就是這樣的下場,這鄧演之才被拿了多久,就成了這個樣子。
王文君慌亂道“鄧演之沒有功名,可是老夫老夫是欽差,奉旨鎮守你敢如何”
他雖這樣反問,其實已是沒有了底氣。
連鄧演之這樣的腹心都可以往死里整,那這張靜一就是一個瘋子。
張靜一一笑“來人,將人帶來。”
又片刻,卻有兩個人押了進來,一個是那叫馬克的尼德蘭董事,另一個乃是通事。
二人一進來,立即驚懼地磕頭如搗蒜。
一看押進來的乃是一個佛郎機人,眾人尚還覺得奇怪。
張靜一也不去詢問他們,只道“此二人,一人為海賊的主將,另一人乃是通事,他們已經招供了,王文君,你私通海賊難道還想抵賴嗎”
王文君一聽,心里越發的慌了,面上則是努力地擺出一副冷靜的面孔,立即道“隨便找個佛郎機人,就想栽贓老夫嗎”
張靜一笑了,隨即抬頭看一眼劉文秀。
劉文秀點頭,已閃身而去。
“看來你還是認為本都督是在栽贓你,你這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不進棺材不掉淚了。那個豪斯,你還記得吧”
這個名字一出,王文君立即猶如晴天霹靂一般,五雷轟頂。
張靜一道“眼前這人乃是我在海上擒住,他什么都說了,可到了你這兒,卻是百般抵賴,看來,非要拿住那豪斯你才肯說真話了,這樣也好,鎮江不大,一個佛郎機人,只要封住了城,一日之內,只要挖地三尺,定能拿住,他跑不掉,你也跑不掉。”
所有人駭然的看著張靜一。
起初大家還以為只是文武失和呢,可現在許多人回過味來了,這王文君可能涉嫌私通海賊。
通賊可是天大的罪,這王文君哪里來的膽量
可王文君此時,除了抵賴之外,沒有任何的方法,他期期艾艾地道“這這這不是私通海賊。”
張靜一又笑了“不是私通海賊,又是什么”
“海賊勢大。”王文君義正言辭地道“你可知道,這海賊猖獗至此,他們堅船利炮,何等的犀利,他們艦船過千,精良戰兵十萬之巨,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襲擊了多少的海岸,又有多少人慘死。打不下去了啊,這么多官兵,這么多的百姓,死的死,傷的傷”
王文君適時的擠出幾滴淚來,不知是為自己命運的擔憂,還是當真悲天憫人,哽咽著道“慘,太慘了,多少人流離失所,又有多少人一夜之間,家業盡空。六省沿岸,真可謂是十室九空,赤地千里。”
“這里是我大明最富庶的所在,海賊所帶來的破壞,又豈止是戕害百姓張靜一,我來問你,六省不保,對我大明的傷害何其巨大,運河中斷,朝廷豈不成了無根之木國家淪落至此,百姓凄慘至此這都是海賊帶來的。這仗不能打,也打不下去了。老夫身為欽差,每日看著各地來的陳報,心急如焚,無一日不是潸然,寢食難安啊。”
不得不說,王文君確實是個很有水平的人。
方才他還處于劣勢。
甚至一個通賊的嫌疑也已跑不掉了。
可反手之間,他又迅速地占據了主動,此時再配合他嘶啞哽咽的嗓子,竟連那些圍進來看樂子的官兵,也不禁為之潸然起來。
顯然大家都是海賊的受害者,各地的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家本是聽到王文君通賊,而咬牙切齒,現在卻慢慢開始對王文君的印象開始改觀。
王文君咬牙道“那么張都督,你來說說看,怎么辦,該怎么辦看著我大明朝廷一步步陷進去嗎看著無數人流離失所嗎看著他們襲擊一處又一處嗎蠻夷不畏死,而我衣冠華夏的軍民百姓便可以無視人慘死嗎這些事,我干不出,我王文君讀的是圣賢書,圣賢書之中說,要以天下蒼生為己任,若是老夫再無所作為,那么生靈涂炭,便是老夫尸位素餐的責任。”
“你說老夫通賊,好,我告訴你,老夫確實是在談,可老夫是站在朝廷的立場,與他們據理力爭,議和可以,但是不能失土,老夫這是以德服人,是講道理,是擺事實,是教那海賊們知曉什么叫春秋大義,好教他們罷兵言和,自此不敢再犯。老夫上維護著朝廷的臉面,下要護民、保民,這便是老夫的初衷。”
說著,王文君言辭越發的犀利“千秋功過,自有后人評說,今日張都督要栽贓構陷,老夫無話可說。張都督但去收拾證據,去將那豪斯揪出來,張都督但可以問問他,老夫議和,何曾對不起我大明,所列議和款型,哪一處不是我大明處處占了大義和名分,我何曾出賣大明寸土,又何曾損失戕害我大明一民一兵的性命。呵倒是張都督突然殺至此,先拿我幕友,現在又這般辱我斯文,文攻武嚇,此等行徑,難道不覺得卑劣嗎”
他似乎連自己的情緒也給帶動了進去了,似是越加的顯得真切,瞪大著眼睛,厲色地接著道“君子不受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須多言”
堂中驟然之間,安靜了下來。
形勢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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