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瑪希還記得他殺的第一位術師。
那時候他還沒成為裁決武侍,雖然他已經能五分鐘內無傷制服教派里的年輕武侍,但教派還是不肯讓一個普通人成為狩獵罪惡的告死黑鴉。他們更細希望塔瑪希能成為夜露小姐的副手,負責教派里的后勤工作,畢竟塔瑪希做飯還是很好吃的。
所以他搶在其他武侍出任務前,偷看了任務情報,然后半天走了六十公里,將逗留在城鎮里的劫火圣堂派來的術師探子宰了。
黑鴉已經忘記第一次殺人是什么感覺了,畢竟你吃了那么多片面包,也不會記得第一次吃面包是什么味道。但他記得,因為手法不熟練,他濺得渾身是血,加上走了那么多路風塵仆仆汗水涔涔,更糟糕的是還下了雨,他渾身又是血又是泥,甚至還有些屎尿——因為他得背著尸體回去,而那個劫火術師被他擰斷脖子后,尸體里的排泄物就隨著重力掉下來。
殺人真的是很臟的一件事,這也是黑鴉后來對哈維觀感不錯的原因之一,他甚至覺得無償處理尸體的死靈術師都是一群做慈善的人。
他背著尸體回去,走到半路就有人找到他了。
是塔諾慕。
那時候塔諾慕雖然只有十幾歲,但已經是術師,并且因為擅長治療和美麗的外貌,直接邁入祝福修士序列,也就是白鴉。
雖說是白鴉,但因為白衣服容易臟的緣故,她平時只是披著白色圍巾,搭配黑色連衣裙和緊身褲,穿著方便行動的小短靴。
但找到他時,塔諾慕的短靴只剩下一只,而且還是拿在手里。她身上有許多刮出來的血痕,漂亮臉蛋也有擦傷,顯然是跑得太急摔跤摔出來的,另一只短靴也不知道飛到哪。她臉上還有糊成一團的淚痕,教派對塔諾慕最不滿意的,就是她很容易就掉眼淚,不夠堅強。
看見臟兮兮的塔瑪希,塔諾慕直接將剩下的那只短靴扔過去,但她力氣太小,別說準頭,她扔都扔不遠。她將短靴撿起來穿上,一拐一拐走過去抱住又臟又臭的塔瑪希,腦袋埋在塔瑪希懷里小口小口喘氣,喘著喘著就嚶嚶哭出來了。她哭得比烏鴉還難聽,好像還說了什么,但塔瑪希已經忘了。
然后塔瑪希將自己的短靴給塔諾慕,他則是穿尸體那雙大幾號的長靴。就這樣,他背著尸體,跟塔諾慕手牽手,慢慢走回鴉殺盡教派。
這也是他們后來的寫照。在執行完任務后,黑鴉一邊背著尸袋,一邊牽著體力很差的塔諾慕,行走在森羅廢土的天空下。他們有時候聊虛境聊廢土各種話題,有時候就是單純說著白爛話,仿佛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話題。
是的,曾經有那么一段時間,塔瑪希是一只很聒噪很健談的黑鴉。
黑鴉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延續下去。
所以他從未想過,過去曾經無話不談的兩個人……
嚓。
因為灰狐利刃斬落得太快,黑羽術師還以為自己沒事,但下一秒他的身體就冒出一條垂直的血線,整個人被劈成兩半。
在飛濺的鮮血里,黑鴉抬起頭,血污烏鴉面具下的眼眸,遠遠對上躲在術師后面的水銀木馬的冰冷目光。
現在,他們只剩下無話可說。
滋啦!
地上的酒液血液忽然掀起無數高壓水箭,并且在黑羽術師的雷術加持下,這些水箭纏繞著詭譎雷光,如同傾盤暴雨重壓而來!
面對這種攻擊,黑鴉根本不需要躲回伊古拉的圣域,他在雷雨里轉身揮斬,宛如暴風雨里的海燕。被灰狐利刃斬裂的雷水箭爆出陣陣雷光,給這一刻的黑鴉涂抹絢麗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