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產生這種感覺,還是他在實習時遇到了一個傻叉上司。如果是同事傻叉,他還能反抗,還能做手腳;但如果是上司傻叉,他除了忍受以外沒有任何辦法,甚至連語言反抗都做不到。
他可以委屈,可以吃苦,因為忍耐是為了將來無須忍耐。
但如果是上司傻叉,那就意味著以后都要一直忍,那還打什么工啊,去哪里加班不是加班,干脆拜拜就拜拜,下一個老板更乖。
現在的情況比上司傻叉嚴重多了——整個環境都是傻叉的。
你明明很氣,但你什么都不能說;你想反抗,但你的身體不聽你使喚。
亞修忽然有一絲明悟。
他還以為碎湖監獄真的是在善待犯人。
但事實上,將這么一群神憎鬼厭的死刑犯關在一起,不允許他們之間任何逾越的行動,讓他們為了逃避血月審判爭先恐后地為監獄創造價值,其實就是一種精神上的凌遲。
熄滅他們的憤怒。
破滅他們的希望。
消滅他們的勇氣。
毀滅他們的脊梁。
將絕望、憋屈、后悔、恐懼等等種子在他們體內生根發芽,直至他們形銷骨立,瘋狂崩潰,以‘完美施暴者’的形象出現在血月審判上,迎接他們理所應當的悲慘結局。
亞修也能理解死斗社為什么那么多人了。
那里是死刑犯唯一能發泄的地方,是這個監獄唯一存在的,可以暫時呼吸一下清新空氣的狗洞。
相當于一個垃圾回收站。
只不過有趣的是,亞修這種無法忍受環境的才是垃圾,旁邊這些能悠然自得的死刑犯,才是這座監獄的模范犯人。
迅速干完飯,亞修也趕緊去垃圾該去的地方。
死斗社里并沒有正在進行的死斗,里面一片亮堂,亞修遠遠就看見朗拿躺在他男友的懷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亞修總感覺他男友好像比昨天瘦了一點。
不是吧,朗拿原來屬于榨干別人的一方嗎?
“亞修。”朗拿舉起手打招呼道:“來得這么早啊,剛吃完早飯嗎?要不要先消消食,反正瓦爾卡斯也還沒來。”
亞修點點頭,隨便找個地方坐下,旁邊立馬就有人坐過來。
“席林·多爾。”
“誰?”
亞修看向旁邊的伊古拉,眼神里有些警惕。
伊古拉揚揚眉毛:“你不用緊張,我可沒興趣邀你死斗——我不會參加任何一場沒把握的戰斗,也不會為了顏面這種不值錢的東西浪費時間。我愿賭服輸,心服口服。”
“你這種玩戰術的心都臟,我信不過你。”
“那我們就摒棄無謂的前奏,直接進行人類之間最古老的互動——”
“交配?”
“交易,交易!”伊古拉咬字清晰得像是想把字咬出血:“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回答你一個問題。”
“我沒什么問題想問你。”
“真的嗎?你想知道瓦爾卡斯那個精靈為什么會主動挑戰你嗎?”
精靈?
亞修心里有些驚訝,臉上卻不顯。
“好吧,我是有點好奇,但我怎么知道你不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