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與‘占據’的唯一區別,只是時間長短。‘占據’是一瞬間,所以你覺得是「未來的劍姬」殺了「現在的自己」,而‘預言’卻是漫長的日日夜夜,「未來的你」用時間將「現在的你」雕刻成自己的模樣。”
索妮婭嘴唇微動,想說什么但又沒說,似乎在思考怎么反駁。而亞修接著問道:
“你聽過一個游戲嗎?孩童在小時候給長大的自己寫一封信之類的。”
“聽過,我也寫過。”
“你說,長大后的成年人在看見那封信時,會不會覺得那是一封遺言?”
“為什么會這么想?”
“因為他們是完全的不同人,思想、習慣、三觀、理想都大相徑庭,而他們卻曾經活在同一具身體里,難道不是后者殺死前者嗎?”
索妮婭連連搖頭:“但他們是連續的同一個人,這種改變叫做成長,而不是占據!”
亞修笑道:“當孩子寫下信的時候,就等于將此時此刻的他凝固在信上。信上的靈魂從連續的時間脫離了,變成了獨立的不變的個體。”
“這不是跟預言很像嗎?預言將未來的自己從某一個時間點抽出來展示給你看,那不就是未來的你給現在的你寫信嗎?”
“不同時間的自己,不是自己。”
“所以我不在乎預言,但我很期待跟預言的對決。當然,像我越獄后會找席林麻煩這種明擺著即將發生的事,算不上預言。但如果未來我們真的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決裂,那就說明預言中的觀者殺了我,預言中的劍姬殺了你。”
亞修忽然沉思道:“說來奇怪,為什么復合原因里有愛情,但決裂原因里沒感情破裂?難道愛情是在決裂后才萌生的嗎,雙方都意識到對方的不可或缺——”
索妮婭回過神來,紅著臉咬牙說道:“那就意味著根本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為了抵抗共同的危機而復合!”
“好啦好啦,你別急嘛。”
“我沒急!”
“嗯嗯嗯,你說得對,該去殺條斬魚龍熱鬧一下氣氛。”
又狩獵了兩個知識生物,不僅沒出經驗寶珠,索妮婭還走神沒攔截住逃跑的知識生物。不過這種失誤很正常,亞修也沒在意,兩人道別后便同時退出虛境。
......
...
意識回到冥想室里的身體,索妮婭還久久沒回復狀態,腦海里一直回響著觀者那番話。
其實在拉近關系后,索妮婭心里忍不住產生疑惑——觀者到底是不是她想象中的強者復生?
主要是觀者各方面都不像是傳奇人物,不追求力量,也不愛學習,甚至欲望也不深,如果放在劍花大學里,這種沒有潛力的灰色劣質路人,索妮婭看都不看一眼。
但剛才觀者那番言論,讓索妮婭意識到他絕對不可能是普通人。就算現在是,以后也不可能是。
那股被邏輯包裹的瘋狂,與常理迥異的邪性,索妮婭在《罪術師心理解析》見識過很多次。罪術師并不都是惡人,甚至很多都是甘于平淡擁有家庭的人,但一旦生活被意外打破,他們就會像繭蛹化蝶一樣褪去‘舊我’,敢于踐踏世間一切法律,如飛蛾撲火般追逐心中的光芒。
她回憶起那本書的卷首語——
「他們沒變,只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