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修朝希芙琳伸出手:“我只會問你,‘你想跟我走嗎’?”
咚。
停滯的心臟仿佛在跳動,冰冷的血液似乎在升溫。出生在雙一流撫養所,從小接受嚴格素質教育,還沒畢業就進入研究所成為血圣族,沒有違反過任何規定法律的希芙琳,第一次遇到這種大逆不道膽大包天的邀請。
就像生活在池塘里的魚,被路過的鳥問要不要一起走。
“……不想。”
“真可惜。”
亞修也沒指望三言兩語就拐走醫療師,走過來抱起食人魔市長,“那下次見吧,【222】。”
希芙琳忽然有種想告訴他真名的沖動,但還是忍住了:“還會有下次嗎?就算有,你肯定也認不出我了。”
“那你可得提醒我一下。”亞修笑道:“到時候我會跟你聊聊血月國度外面的故事,盡情期待吧。”
“等等。”
亞修停下來,奇怪地看著希芙琳。希芙琳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難道勸他投降自首?勸他留下來等死?
沉默片刻,她別過頭低聲說道:“如果,如果我有辦法讓你洗脫罪責,甚至能離開碎湖重獲新生,光明正大生活血月國度里,你會愿意嗎?”
讓一名罪大惡極的邪教首領脫罪離獄,這種辦法確實是存在的。
那就是讓罪犯變成血圣月影。
血月二族的罪行是不會經過正常審判程序,由教會和研究所獨自處理。如果罪犯變成血圣族,就必須交給研究所接手,研究所對同胞最常見的懲罰是禁足和義務勞動,期限一般以‘百年’為單位,但確實不會處死同胞。
但無論血圣還是月影,轉換種族都要經過繁雜的過程,這絕對不是監獄里的死刑犯能夠完成的步驟,除非……
除非用最原始的眷屬繁衍方式,譬如,初擁儀式。
但初擁儀式除了血圣族本人的強烈意愿外,對受初擁者也有相應的要求,那就是受初擁者需要愛上——
希芙琳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為什么想挽留亞修,甚至愿意初擁亞修?因為她不希望亞修離開,她想要亞修留下來。
池塘里的魚不會跟著鳥離開,而是會將鳥拖進池塘,希望鳥也變成魚。
初擁儀式,真的是需要受初擁者愛上血圣族嗎?
在很多生物殖裝手術里,都有受術者因為殖裝而性格改變的例子。機械殖裝會降低物欲,轉為追求精神滿足;深淵殖裝會增強破壞欲望,變得更加暴躁易怒;飛鷹殖裝會導致受術者喜歡吃昆蟲料理……
血圣族并非都是心靈術師,他們怎么可能知道受初擁者對自己的真實感情?
他們只是以為‘受初擁者愛上自己’。
這或許不是儀式的前提,而是儀式的結果。
‘初擁’這個名字,最初可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第一次擁抱。而初擁儀式的真相,可能比記載里更加浪漫,也更加殘酷。
“不愿意。”
希芙琳看向亞修,亞修聳聳肩:“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方法是什么,但我應該都不愿意。”
“為什么?”
“雖然我這么以小見大應該是不夠公正的,但從我在監獄里搜集到的見聞,我感覺外面的血月國度,或許只是一個更大的碎湖。”亞修嘆了口氣:“我不認為自己是什么自由恐怖主義者,但我感覺自己在外面應該也會喘不過氣。”
“不是血月容不下我,是我容不下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