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當他成功將心劍架在精靈脖子上,接下來只會出現兩種情況——
精靈寧死不屈,亞修只能賜予他解脫;
精靈屁滾尿流,亞修完成一場愉悅的復仇。
但席林的表現完全出乎亞修的預料。
他雖然很驚訝,但并沒有恐懼;他雖然不怕死,但也不介意泄露情報給亞修。
亞修本以為席林是在準備什么反殺奇跡,已經做好一劍梟首的準備,等席林一想噴射就將他扼殺在放屁階段。
然而席林非但沒有反殺,反而主動用脖子撞心劍刃鋒。
這就令亞修很糾結了——因為他不僅僅需要希斯的情報,更需要逃離血月國度的情報。
但后者絕不是他這個沒有身份證的社會閑散人員所能打聽到的尋常信息,而他面前這位精靈,卻是政治聲望(議員)、種族聲望(精靈維權協會)、學術聲望(大學教授)、里聲望(啄木鳥)各方面都達到崇敬級別的高級玩家,二百年積累的人脈讓席林成為一個巨大的情報源。
以亞修目前的能力,席林是他離開血月的最好咨詢對象——當然,除了席林外,肯定還有不少知道離開渠道的人,譬如說血狂獵人杰拉德、研究所所長、戰區統領、至愛教會主教……所以亞修才這么糾結,因為除了席林外,其他人都能隨手將他晚上吃的拉拉肥打出來的狠人。
亞修很快就權衡好收益,決定先順著精靈的毛,等安撫好他,套出自己所需的情報,就一劍刺穿這個幕后黑手的喉嚨,完成一場華麗的復仇,成為一位名正言順的通緝犯。
當初瓦爾卡斯在血月審判里一劍刺穿我喉嚨,我現在刺穿你喉嚨,很公平吧?我只是稍微賺點差價,心劍我拿走了,本質上其實是瓦爾卡斯對你的叛逆。
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席林教授你到了虛境,找瓦爾卡斯復仇就好。當然你也可以來找我報仇,我會讓劍姬打爆你的狗頭。
做好當大惡人的心理建設后,亞修勉強擠出一張和善的笑臉:“席林教授……”
“我給過他機會了。”
“啊?”
“我從不吝嗇對同胞的仁慈,凡是誤入歧途的精靈,我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他們贖罪的機會。”席林淡淡說道:“如果有機會,我多么希望我能跟瓦爾卡斯把酒言歡,多么希望將這間書房交給他……正如70年前,上一任會長將這間書房交給我。”
“他曾是我最為欣賞的接班人,他厭惡政治,但他從小就擅長政治;他鐘愛殺戮,但下手干脆利落從來不留證據;他酷愛弄險,所以他曾當過十年啄木鳥的首領——那可真是最舒心的十年。與他相比,格薩斯簡直是一頭只會在泥里尋找寶貝的野豬。”
“而且,你最開始的猜測,或許沒錯。”
“嗯?”
亞修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他最開始的猜測?
“我除了是瓦爾卡斯的監護教師,也可能是瓦爾卡斯生理學意義上的‘提供者’。”
亞修張大嘴巴,怔了片刻才吐出一個詞:“可能?”
“我并沒有費南雪那種興趣,特意去查詢自己的血脈流向。”席林平靜說道:“不過我們精靈是非常特殊的種族,除了交配欲望低外,我們遺傳因子的結合概率也很低,只有在某個月份成功率才從0.8%上升到13%。這個月份被稱為‘精靈誕生之月’,平均三年才出生一次。”
“跟其他可以隨意生育的種族不一樣,精靈只有在精靈誕生之月才有「完全交配權」。這既是為了提高生育率,也是為了斬斷血脈羈絆——精靈出生數實在太少了,如果分散生育,血脈提供者很容易根據出生日期找到自己的孩子。”
“而在瓦爾卡斯加入撫養所的一年前,我響應了教會號召,進行了完全交配。理論上,瓦爾卡斯確實有可能是我的孩子,我們的發色、瞳色完全相同,我能從他身上看見我過去的影子。”
席林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唯獨瞳孔里流露出歲月凝固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