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埋回頭去,繼續接上‘我也餓’的那句,忽然愣住,與另外兩人對視一眼,急忙站起身,大喊:“大柱,你可算出來了,我仨都準備闖進城里......”
不等他說完,耿青給他三人腿上挨個兒踹去一腳。
“跑啊,繼續跑,我是讓你們逃嗎?好在我機智,不然差點就被那女刺客給戳一個洞。”
“沒受傷?沒受傷那就好,走走,大柱,咱們趕緊回村,你看天都快黑了。”
“對對,沒事就是萬幸,咱們抓緊趕路,要踹路上再踹。”
三人被踹了一腳也不惱,推推搡搡的哄著耿青抓緊回去,至于城里發生的事,當做談資說起來,夠回去跟村里人吹噓了。
回去的路上,本來要在城里買的工具只得路過牛家集,尋了打農具的鐵匠鋪買了十幾枚鉚釘湊合用。
時辰漸漸過去,夕陽掛去山頭,披來的霞衣里,鳥雀歸林,跳在樹梢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最后一抹霞光里,四人沿著崎嶇的泥路走上通往村口那條路,遠遠就聽到村口那邊吵鬧叫罵,走近了發現村里大老爺們、家中婦孺聚集了不少,圍著村里最具威望的老人義憤填膺高聲叫嚷,有人甚至將鋤頭砸的呯呯響。
“......那劉老財,合著我們好欺負?大不了跟他拼命!!”
“就是,大不了拼命,牛家集那邊的田,估摸就是這樣讓他給吞的。”
村老揮手讓他們停一停,“這事,我去里正說說。”
“說個屁,里正肯定收了他錢串通一氣!”
“想要我們的地,想都不要想。”
“明日他還敢來,老娘一屁股坐死他!”
今日一早,耿青他們出門碰見那個坐牛車的劉財主,將牛家集那邊的好地收的差不多,便到了這邊讓耿家村勻一些田給他,這年頭,田地就是人命,出的價又賤,根本養不活一家人,自然沒人賣給他,聽說沒談攏,還差點打起來。
人堆里,耿老漢也在跟著罵,見到耿青站在外面,過去問了兩句,便讓妻子拉著他回家休息。
晚飯的時候,耿老漢罵罵咧咧的回來,拿著筷子下不去碗,干脆碗筷一擱,悶頭坐到灶口,又開始罵起來。
吃完飯,坐在檐下的耿青也有些皺眉,兼并土地這種事,他也沒辦法,總不能拿上一把刀,沖進那劉老爺家里,將人砍死吧?
就他這身板,估計還沒進大門就被一幫護院打手打個半死,然后捆上送去報官。
嚶嚶~~
小狐貍在他腳邊追著尾巴轉圈,不時還跳上來,將叼著的石頭丟給耿青,耿青掂了掂,將石子丟出去,讓它去撿,狐貍卻是歪著腦袋,眨巴眼睛疑惑的看他。
那邊,就著溫水刷碗的王金秋也在勸丈夫。
“別生氣,氣壞身子可不劃算,咱們大伙咬緊牙不松口,那財主還能強搶不成?”
“他敢!我跟他拼命——”
老兩口坐在灶前絮絮叨叨的也商量不出個什么出來,耿青白日走了一天的路,此時疲倦的緊,聽了一會兒,眼皮子就開始打架,索性朝老兩口打聲招呼,便回屋里揭開被子,衣服也不脫,黑燈瞎火的,直接鉆進了被窩。
隨手摸出狐貍藏在被子里的那些石頭,扔去地上,一闔眼,倦意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沉沉睡了過去。
月光照進窗欞,仿如銀霜鋪徹的地上,滾在那邊的石頭,籍著月色,有著斑斑點點的金屬光澤倒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