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巧娘放下碗筷,從里面跟出來,看到外面一字站開的身影,尤其領頭的那個,她僥幸看過一次,認得是金刀幫的人,臉色頓時唰的一下慘白,她人本就瘦弱,身子止不住的發抖,差點癱軟倒地。
下一刻,外面站開的金刀幫眾人,隨著一句:“見過耿先生!”便是‘嘩’的整齊劃一,拿著兵器齊齊抱拳躬下身子,引得過往百姓倉惶繞行,或遠遠望來。
“他們與抓你的那伙金刀幫不同,以后你會知曉。”耿青將她扶好交給跟著出來的婦人,隨即,出了鐵匠鋪,朝對面抱拳躬身的一眾身影,抬袖向外拂了拂
“我要先去一趟衙門,下午再到幫里與諸位說話,散了吧。”
竇威看著面前的青年,猶豫了一下,只得點下頭,道了聲:“是。”帶上一眾手下,先行告退,不久,大春架著驢車從后面繞來,耿青看了看臉色發白,顫抖不敢說話的蘇巧娘,叫來鐵匠婆娘,從袖里翻出錢袋一并交給婦人,大抵讓她幫忙扯上幾匹布做兩三件衣裙。
之后,乘上驢車去往衙門,鋪里,王鐵匠是過來人,哪里不知自家婆娘的意思,端著碗在旁,嘟囔道:“瞎操什么心。”
“你知道個甚。”婦人白了丈夫一眼,拉著神色倉惶的蘇巧娘回了里間。
此時天色已大亮,街上人潮涌動,緩緩駛過的驢車的一側,有人從另一頭奔跑過來,接著又有人跟在后面,大聲喊起來。
“高縣尉死了,縣尊張榜緝拿兇犯,布告就在牛坊街口,大伙過去聽聽!”
長街上頓時一片嘩然,茶肆、酒樓剛落座的賓客,當下飯也不吃了,叫上同伴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耿青倒是有些意外,昨晚他只是跟安敬思提了一嘴,趙縣令這么快就開始張榜緝拿唐寶兒一行四人了。
過去牛坊街時,里三層外三層站滿了人,有識字的人站在布告下,朗聲讀給眾人聽。
“知飛狐縣父老視聽,有高俊、高生者,聚眾為禍,殘暴百姓,私通契丹外族,販我姊妹,今遣吏持筆布寫告文以慰民心,二賊遇刺身亡,然,律法不可違,殺人之兇手,望父老不可庇護,知情告官者賞,知而不報者,與刺客同罪。”
誦讀的聲音落下,頓時一片叫好聲,至于刺客是誰,在哪里?根本沒人關心,圍觀的人群紛紛低聲交談,也有帶著消息跑開說予他人聽聽。
不知第幾次朗讀在那邊響起,停在圈外的驢車上,耿青看了片刻,讓大春駕車駛離這里,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頭,來到縣衙停下,安敬思一身甲胄,拖著一襲披風正從里面出來,面上意氣風發,少年得意的模樣,看到耿青從車斗下來,臉上跟笑開了花般,快步上前拱起手:“耿兄!”
“安司......不對,在下,該叫安縣尉了。”耿青抖了抖雙袖,抬手相拱還去一禮,雖說只是暫代,可保不準上奏州府后,就正式上任了。
“哈哈......耿兄抬舉在下了,縣尊眼下正在公房,耿兄自去就是,我還要去城外營地巡視一番,告辭!”
暫代縣尉,職責已有不同,自然還有許多事需要處理,安敬思重重抱了下拳,大步走下石階,接過衙役遞來的韁繩,翻身上了馬背,再次拱了下手,揚起鞭子,帶著一隊兵卒匆匆離開。
走去里面,衙役、捕快忙碌來去,見到一路進來的耿青,紛紛拱手打招呼,與往日相比格外熱情,有消息靈通的,爽快的先行恭賀道喜即將高升一類的話。
令得耿青不停拱手還禮,至于升遷,還是等見了縣尊再說,縣令公房那邊,如今高俊已死,一應物品公文都搬去了另一個屋交由安敬思處置。
晨陽傾瀉窗欞,一身官袍的趙縣令撫須捂肚,走在寬敞的公房里,皺著兩條快看不見的眉毛,不知想什么,聽到耿青在外面喚了聲:“見過縣尊。”才回過神來,圓臉上雙眼推擠的快成了一條縫,連連招手迎他進來坐下。
“你我還客氣,快快坐下,正好有事要尋你。”
高俊一死,他便衙門最大的了,雖然縣令本就最大,可眼下才是珍真正感覺像個縣令的模樣,當然,這一切歸功于誰,胖縣令心頭還是明白的。
耿青拱手道謝一番,坐去側面,“縣尊,不知尋卑職有何事商議?”
“朝廷派遣的天使一事,聽說是宮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