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玉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有些搞不懂這位知交,腦袋里到底裝了什么,怎的也讓人想不透。
他嘆口氣,干脆不想了,搖了搖頭縮到車廂角落闔目假寐。
回到光德坊的宅院,白蕓香并不知道其中兇險,只道是叔叔有了官位,心里感到高興,特意讓廚房那邊做了幾道北方口味的大菜慶祝一番,不過,聽到外放隴右那種西陲之地,心里多少有些不舍的。
“叔叔......”白蕓香夾起一片肉放去耿青碗里,看著與九玉說話的耿青,吸了口氣,像是鼓起了勇氣。
待耿青聽到聲音偏過臉來,她抿了抿嘴,輕聲道:“妾身想把長安的產業變賣。”
嗯?
耿青停下筷子,看著女人望來的目光,“為何?”
“叔叔要去隴右,路途遙遠,打點的地方需要很多......到了地方,還要和上級處好關系,沒有錢財開道怎成。”
白蕓香說著就要起身去房里拿店鋪契紙,被耿青拉回來,筷子‘噹’的一下敲在女人腦門上,旁邊的耿念連忙捂住嘴,“娘挨揍了,不聽話。”
女人揉著腦門,臉紅紅的瞪去偷笑的兒子,這才回過頭來,聲音低低道:“叔叔,你這是做甚。”
“你聽念兒都說你不聽話。”耿青指了指耿念,“你還不如兒子懂事,這里東西賣了,往后你娘倆吃什么?往后我要回個長安,怕連個住的地兒都沒有。變賣了產業,是打算跟我去西北吃風沙?你要敢這么敗家,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女人臉如紅布埋下來,被數落的一聲不敢吭,心里卻是跟吃了蜜似得的甜。用過午飯之后,耿念被九玉帶去玩了,耿青拉著白蕓香留在后院臥房,兩人叔嫂之分,實如夫妻無疑,一開始或許各取所需,漸漸卻也彼此有著依靠。
尤其為耿青生下一個兒子,女人內心里更加傾向于這個男人了。
她輕輕貼靠上去,枕頭著雙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透著陽光的窗欞,“叔叔安心出門做事,妾身會看顧家中,到了外面也不比掛念家里,若是可能妾身會帶念兒過來看你,省得途中勞頓之苦。”
“長途跋涉,你和孩子哪里受得了,好生將家中打理好,空時,我會讓秦侍郎過來,教念兒認字讀書。”
耿青叮囑了女人兒子往后要啟蒙的事,隨后抱了抱她,便起身出屋,眼下尚有空閑,擢升的圣旨還需幾日從中書省下來,城中故人,還是要走動走動的。
晌午剛過,他備上禮物,讓大春趕車去往駙馬府,廣德公主還住在那里,如今三年過去,李儇之事后,也不知這位師娘如何了。
馬車沿著古樸的院墻停下,耿青下車過去,石階斑駁了青苔,黑底金字的門匾,依舊寫著于府二字,敲響漆紅的大門,許久才有一個丫鬟將門扇打開些許,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一雙大眼睛警惕的看著門口的男子。
“這位郎君,公主今日在佛堂誦經,不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