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住——”
韋昭度帶著親衛在中軍騎馬來回奔跑,朝交戰的鋒線大聲嘶喊,三千對四千,廝殺到一起,差距并不會太明顯,接觸的剎那,沖擊的鋒線上,徹底失去了陣型,犬牙交錯的糾纏在一起,一柄柄刀鋒、長矛瘋狂揮舞,鮮血爆裂飛濺,人的尸體層層疊疊堆積起來。
“呀啊啊啊——”
盾牌相抵,兩邊盾卒咬牙嘶吼,雙腳蹬在地上,身子都傾斜向前與對面的敵人角力,奮力向前推動,刀鋒劈來,一個隴右盾卒下意識的偏頭,還是發出慘叫,泄了力道差點被撞翻倒地,第二排的同袍沖來,將他頂回去,這才穩固了陣線,大量的鮮血順著腦側淌下來,他發覺耳朵被剛才突如其來的一刀砍沒了。
后方中軍大纛,李繼岌不停發下命令,增派身邊親衛上去,無人察覺的地方,他手握著兵仞都在微微發抖,進攻長安,清君側......這是從未想過的事,如今他已經參與進來。
李繼岌深吸了一口氣,“穩住陣線,打進長安!”
周圍親衛不知情緒渲染,還是看著前方瘋狂撕扯的戰場心里感到壓抑,李繼岌喊出這聲的同時,齊齊跟著大喊起來。
“穩住陣線,殺進長安!!”
五百多人唰的拔出兵器,丟掉了刀鞘,幾乎都在這聲音里,持刀沖向戰場,李繼岌身后披風嘩的揚開,抬起手,刀尖指去前方。
“殺!”
“殺啊啊啊啊啊!!!”
五百多名親衛嗚哇嘶吼,沖入戰場,能成為親衛,除了信任,都是斬殺過數個,乃至更多敵人的老兵,沖入的瞬間,擠開前方的普通士兵,狂暴般撞向對面本就搖搖欲墜的幾個盾卒,盾牌嘭的壓著龍虎軍兵卒翻倒在地,五百多人成錐字型殺了進去,刀鋒切過血肉的漣漪瘋狂的在人群中擴散開來。
韋昭度聞著飄來的血腥,強忍想要作嘔的感覺,撫著戰馬的鬃毛,雙唇微微抖動,像是在念叨著什么。
“慘烈也好......”“只要拖住他們。”
“三千人.....隴右的其余兵馬在何處?”
“......不過吸引過來,龍驤軍才能盡全功!”“身為臣子,陛下那邊我也能有所交代。”
凄厲的廝殺聲還在持續傳來,他想著的同時,又派出令騎催促天興、神武、羽林三支神策軍兵馬。
“他娘的......你們怎么還不過來——”
就在韋昭度忍不住罵出一聲,身后有人騎馬靠近,他回頭看去,杜讓能勒馬停下來,臉上帶著焦急。
“出事了,有斥候來報,戰場右側一里不到,一支大約五千人左右的兵馬正迂回咱們這邊。”
“報!”
這時,一個令騎從左側沖來,到達中軍跳馬快步跑上前:“啟稟招討使,一支五千人的軍隊出現戰場側翼,距離中軍不到半里!”
兵貴神速......這四個字在韋昭度腦中閃過。
他連忙促馬穿行過一個個站立等候命令的士卒,來到中軍邊緣舉目望去,陰沉的天空下,鮮血、尸體鋪徹的戰場左側,兩座大山之間,一支沒有任何旗幟的軍隊正快速穿插過來。
‘呵呵呵.....哈哈哈!’
韋昭度陡然放聲大笑引來杜讓能驚詫的看著他,前者抬手指著正席卷而來的軍隊,笑聲更大:“叛軍都來最好,你我本就棋子,他們全都絞在這里與我廝殺,哈哈哈......李繼岌、耿青不過有膽無謀之輩!”
踏踏踏......
保持正烈快速奔行的軍隊之中,為首騎馬的趙周儀看著不足兩百丈的龍虎軍中陣,他舔了舔嘴唇,片刻之后,抬起刀鋒指向那邊大旗,以及旗下正望來的兩道身影:“只管照著二人追殺,攔路之敵,斬!”
五千人一聲未吭,無數邁開的腳步回應了他的話語,轟然間沒有任何陣型的發起了沖鋒,五千道身影發足狂奔,仿如怒潮般朝前方席卷過去。
所有人視野中,天地都在變色。
......
戰場東南,八渠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