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蓿本是景盧宮的女使,怎么這個時候來浣衣局?
魏如壹心有疑慮,但也不敢怠慢三分,她給旁人遞了一個眼色,旁的女使會意,攙扶起柔若無骨的姝孌,她再拍打拍打發皺的衣裙,提身前往前堂。
“怠慢了辛大人,實屬不該……”魏如壹知道這些貴宮里女使的脾氣,她陪著笑,嘴角使勁兒向上揚起,心里卻有一點不安。
辛蓿溫柔地擺擺手,“魏大人無妨,這個點來拜訪確有唐突,還請您不要記在心里才好。”辛蓿的禮節周全,臨登門還帶了些御膳房的糕點,平日里,只有她們能使喚動宮中的廚子。
“這酥花糕是?”魏如壹眼睛尖,第一眼就看見了這個不合時宜的東西。
辛蓿笑答:“是娘娘囑托我,來魏女官這里,手里得趁些拿的出手的吃食,夜半三更唐突了您,壞了宮里的規矩。”
魏如壹心里咯噔一下,辛蓿能來浣衣局求見,若不是景盧宮的安排,怎會這么著急?“不敢不敢,即是娘娘的安排,辛女使來便好,送酥花糕實屬費心了。”
辛蓿沒有在繼續寒暄,她拉近和魏如壹的距離,“有些體己話,還盼著奴和魏大人好好敘敘……”越到后邊,聲音越低,她眉眼帶水,柔情萬分。
魏如壹不是傻子,她一時間心領神會,對著周圍兩三個女使說道:“旁的人都出去吧。”
人走門閉,堂中就剩辛蓿和魏如壹兩個人。
“不知辛女使來得急,所為何事?”魏如壹提著紫砂壺的壺柄,溫吞的茶水一泄而出。
辛蓿也不藏著掖著,她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魏女官,方才是有外人在,我不敢明著說,今日到訪卻又一事相問,馮家沒落,府內女眷都送到你浣衣局做婢可是真的?”
魏如壹點頭:“當真。”
“那就對了。”辛蓿松了一口氣,“女眷中,可有一個馮府的親大小姐,罪臣獨女。”
“有。”魏如壹如實回答。
辛蓿眼里閃著光,“太好了,叫來我瞧瞧,這孩子我要帶走,今夜就要。”
魏如壹不明白,“為何如此著急?”
辛蓿有些難言之隱,她隱晦地說道:“魏女官是宮中獨一份的女司大人,本該不做隱瞞,我是冒著殺戮之罪來請人的,您還是不知情便好。”
魏如壹與昭儀娘娘交好,她大概明白了一些,“你有你的不便,我不問就是,今日你來是從前堂的側門進來,無人知曉,一會兒我會安頓你從旁門再走,都是我的心腹,不用憂慮。”
“勞煩魏大人了。”辛蓿頻頻點頭。
當夜,姝孌沒有帶任何隨身的物件,就和辛蓿離開了浣衣局。
翌日清晨。
景盧宮宮中浴堂里一聲尖叫乍現,驚得滿天鳥雀亂飛。
“你們……你們要干什么!”
眾人解釋:“姑娘,你剛從浣衣局出來,進宮服侍主子和做賤奴不一樣,要更衣沐浴啊。”
姝孌像一只受驚的小鹿,頻頻搖頭,她把自己的小腳縮起來,對面的老嫗手里拿著一根銀針,明晃晃的銀光在姝孌的眼睛里放大。
姝孌不愿,“我本是浣衣局的女奴,不明不白地來這兒,我要回去!”
“你能進宮服侍便已經是大赦,現如今還要求起我了?宮內的主子和宮外的貴人能一樣嗎?別不識抬舉了。”老嫗說著說著,手又靠近她了。
正在姝孌掙扎之時,辛蓿推門而入,“放肆!”
眾人跪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