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很過份了,似乎是搶了狄青的‘軍略’,搶了他的功勞。
但在場的都是人精,立刻便明白了,陸森這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扛在自己身上了。
中書門下給的命令是死守,但現在他們覺得時機合適,要進攻。
這本身就是違令。
這些命令和建議,若是狄青說出來,別說戰事敗不敗的問題,即使是大勝,他回到朝中,也是被文官們攻訐的份。
什么不聽號令,唯我獨尊等等的名號肯定是跑不了的。
但由陸森說出來,那意義就不同了。
首先陸森是‘神棍’,他說自己算到了此日適合進攻,暫時沒有人敢反駁他。
除非找到個比陸森更有法力的人出來。
第二就是……陸森雖然自己不覺得是文臣,但朝堂上下,都默認把他當作是文官中的一員。
否則也不會給他一個‘天章閣直學士’的勛號。
這文人維護文人是傳統藝能。
像王安石亂指揮,弄得軍勢大敗,死了十多萬的士卒,也只是被剝去監軍一職,留候待審罷了。
文官的留候待審,其實就是自罰三杯的意思。
武官的留候待審,那可就是天崩地裂了。
所以陸森不理中書門下之前的命令,讓狄青等人進攻,真追究起來,完全可以用‘行使監軍之權’來搪塞過去。
張載也有心交好陸森,當下沒有記錄狄青的剛才的建議,而是直接把陸森的話寫了上去,再在陸森面前示意了下,這才轉身離開。
等張載走后,狄青抱拳說道:“多謝陸真人。”
穆桂英覺得女婿這作法很暖人心,越發覺得女兒能嫁給這樣有擔當的男子,是大福氣。
折繼祖則笑得很開心,他早清楚陸森的為人了,大家都是親戚,互相方便幫襯,理所當然的。
張載抱著記錄冊子,來到王安石的帳篷中。
經過一晚上,王安石臉上的青腫消了不少,已經能隱隱看出是個大帥哥的樣子了。
他正在捧書閱讀,聽聲音抬頭,便笑道:“子厚,看你一臉驚嘆的樣子,可是遇著了好事?”
“介甫你看,這是今日的行軍問答記錄。”
張載把冊子遞了過去。
王安石先看前半部分,微微點頭:“這陸楊氏確實厲害,連敗八名西夏大將,頗有穆元帥年輕時的風彩了。”
等他看完后,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陸真人居然要搶狄元帥的建言之功?”隨后他猛地反應過來:“不對不對,這陸真人是要替狄元帥扛下之后的非議,有這必要嗎?”
張載一臉佩服地說道:“同輩之中,我服氣的人不多,介甫你算一位,這陸真人現在亦是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