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現在,那間小學的三樓,都已經被村里拿來當倉庫了。
村里修好了路之后,五六兩個年級的孩子,現在每天都是早上五點起床,坐村里免費的班車去鄉里讀書,只有低年級的孩子,還留在村子里上小學。
想起這個,小姑娘就不由得想起,以前她爸爸送她去學校的情景。
好想爸爸啊……
她喉嚨一動,眼淚就靜悄悄地滑落下來。
廚房里頭,這時又傳來媽媽的喊聲:“誒!過來把米淘一下!”
小姑娘急忙忙擦擦眼淚,跑了過去。
午后四點多,山里頭沒什么娛樂活動的各家各戶,早早地就開始準備晚飯。
炊煙緩緩升起,冷冽的空氣中,逐漸有一絲人間煙火帶來的溫暖。
很快的,天色不知不覺就暗了下來。
村子的警務室、衛生站、小賣部、郵政所,乃至公共廁所,全都亮起了燈。
巴掌大的村子里,幾盞路燈給山里的夜色增添了不少生氣。山后面的家家戶戶,二十多幢現代化的小樓,更是讓這片犄角旮旯,有了幾分仿若城鎮的氣息。
那片用鐵棚子搭好的農貿市場里,攤子也都收攏了。
早上和下午有來了兩撥鄉里的人,在這里成噸成噸地收購了一些便宜的山貨,賺了錢的村民們,晚上得回家好好慶祝一下。沒賺到的也不要緊,接下來馬上就要過年,過年之前的兩三天,才是這邊一年里頭最熱鬧的時候。去年就是這樣,他們有經驗,也有信心。
一些見到外面世界的年輕人,甚至已經在心里頭盤算著,不如自己在鄉里開個店,自己低價收點山里的東西,再稍微漲一點賣到外面去,像以前那個小賣部老板一樣,每天開個小貨車,整車整車地運出去。每趟扣掉油錢,就算只掙一百塊,一個月下來,也有足足三千塊。更何況,一車貨,估計還不止一百的。或許能有一百五,兩百?
山里的生活,在不知不覺間,發生著改變。
而那些不敢出門的,也依然能留在山里種點地,糧食由村里供銷社統購統銷,高價收,低價賣,自己種的糧食一倒手還是自己吃,每年還能存上幾百塊。
在05年的臺風過后,十里溝村,其實已經開始煥發出某種別樣的生機。
村子里唯一的禍害,僅剩一只江阿豹……
敦敦敦敦……
天色徹底暗下來的時候,喝得已經連舌頭都快轉不動的江阿豹,又醉眼朦朧地,走回到了大池塘旁的那間小木屋跟前。大冷的天,大口的酒,血壓已經飆升到一百八的他,渾然不知道厄運已經悄然降臨。他感覺腳下有點發飄,卻只當是稍微喝多了,有點站不住。
江阿豹嘿嘿嘿地淫笑著,走到那間木屋前,舉起酒杯,砰砰砰地砸了幾下寡婦門,喊道:“我超!我超你媽!開門啊!你爸回來了!我今晚超死你們兩個……嘔~”
一口酒嗝竄上來,江阿豹猝不及防,他倏然間感覺眼前的世界,一陣天旋地轉,腳下站不住,嘴里漫上來的酒,又陡然堵住了氣管,連呼吸都做不到,江阿豹驚慌扔下酒瓶,只聽砰的一聲,酒瓶在木屋門口落下來,玻璃飛濺四散,然后慌張地轉過身,踉踉蹌蹌,就撲到了池塘邊,身子往前一翻,右手急忙握住欄桿,可是沒有左手的幫忙,整個人還是順勢一滾,嘩啦一聲,就掉進了池子里。
“媽!”屋子里的小姑娘推門出來,見到江阿豹落水,驚聲大喊。
那女人跟著走出來,見到江阿豹在水里撲騰,猶豫了一下,卻捂住小姑娘的嘴,連忙把她拉回了屋里,眼里泛著光:“別喊!別喊!他沒了,我們就有新房子住了!”
房間里3瓦小燈的微光下,小姑娘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等過了大概有半分鐘,屋外頭,才忽然響起警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