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幻想過,如重淵所說的一樣,萬里九洲只是他的靈體。
可幻想終究是幻想。
她微微合了合眼,轉身走出了小拾空間。
她下意識地朝萬里九洲曾經住過的小樓望去,他的窗還開著,仿佛主人隨時會走到窗邊,朝她露出如沐春風的笑意。
心臟驟然發出銳痛,她不敢再看,渾渾噩噩地下了樓,走出祈福殿。
域面修復團到來之后,承安城顯得熱鬧了許多,處處都洋溢著仿佛過年般的氣氛。
她站在滿城的喧囂之中,忽然不知道該往哪兒去。
就在這時,前方的街道突然傳來騷動。
她沒有心思往前去,轉過身往回走。
剛走出幾步,忽然背后傳來一個分為熟悉又近乎冷硬的嗓音:“沁舞!”
蘇沁舞猛然回頭。
身材高大挺拔的青年站在街道中心朝她走來,五官輪廓如刀削般分明,劍眉冷硬,周身透著凌厲的氣息,尊貴如神祇,卻又帶著渾然天成的霸氣。
老師!
一瞬間,蘇沁舞壓抑了這么多天的情緒像是泄閘的洪水,洶涌而出。
她撲進尨礪的懷里,哭了出來。
她這一哭,幾乎驚動了半條街道的人。
她已經不在乎了。
她把臉埋在尨礪的懷里,在他令人安心的懷抱里,盡情發泄她的情緒。
他是她的老師,也是她身邊所有人中對她最兇殘的一個。
他從來不會哄她,甚至只會虐她。
但他卻是陪伴她時間最長,給予她最多指導的人。
不管什么時候,不管發生了什么事,她抬起頭,總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不會幫她打架。
但不管什么時候他都會堅定、孤執地站在她的身邊。
他是她的底氣,是她的后盾,更是她的家人。
她敢玩他,敢鬧他,敢虐他,正是因為把他當作家人,所以無所忌憚。
看到尨礪出現的一剎那,她就像回到了家,回到了令她安心的地方,也找回了天塌下來有人幫她頂著的安全感。
然而,她沒有意識到,此時的尨礪不是真的尨礪。
重淵一次最多只能有一個靈體在凡域。
萬里九洲這個靈體在養傷,尨礪那個靈體根本不可能出來。
如今用著尨礪身體之中的是重淵本尊。
尨礪版重淵緊緊抱著她,手掌輕輕撫著她的發絲,任由她在他的懷里發泄情緒。
她對他那么冷,卻愿意抱著尨礪哭,這讓他有點酸。
如果他不是突然冒名頂替自己的靈體,他都不知道,自己靈體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比他這個本尊還要高。
但與此同時,他又覺得慶幸。
幸好她并沒有因為尨礪是他的靈體而同樣拒絕,否則,他還真不知道怎么辦。
他就這么在大街上,就這么抱著她,直到她發泄完情緒為止。
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這件事就傳遍了整個承安城,就連遠在虛空裂隙前的所有人都聽了一耳朵。
這次虛空裂隙附近一只魔物都沒有,上百號守護軍全都干站著,忍不住閑聊起來。
“總祈福官見到他的老師后當眾嚎啕大哭?”
“誰讓她委屈受了?”
“這幾天她都沒到過虛空裂隙這邊來吧?”
“難道她這幾天一直在罰跑?跑到哭?”
“肯定是了!”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江痕。
江痕莫名其妙:“盡看本座干什么?有事匯報!”
眾人立刻七嘴八舌說了一大通。
江痕徹底呆住了:“她這幾天一直在祈福廣場罰跑,跑到情緒崩潰當街抱著她的老師嚎啕大哭?”
他忍不住抽了抽眼角:“不就是罰跑一百圈嗎?至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