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怎么發展到這一步的?
李初九努力想要回想一下自己從墳墓里爬出來之后的事情,可惜,腦子仍舊還有些渾渾噩噩,一時間根本理不清楚。想了一陣兒,竟是暈眩的厲害,干脆繼續躺下。
恍恍惚惚間,李初九覺得自己真的應該好好感謝一下丫鬟橘子。一直在照顧自己的這個自稱橘子的臉蛋兒圓嘟嘟的小女孩兒,是個很體貼細心的婢女。不僅忙前忙后的幫著李初九端藥喂飯,今日天色好,甚至還努力將虛弱的不堪行走的李初九,抱到院子里曬曬太陽。
乖巧的橘子,長得很漂亮,只是一頭銀發,看起來很是奇怪。
即便是少白頭,總也不至于這般嚴重吧,竟是不見一絲黑發。
心下好奇,自然不免詢問。
“護花鈴聲響,滿城盡銀娘。”橘子竟是念了一句詩,有些好奇的撲閃著大眼睛問李初九,“姑爺莫非不知銀娘、異女之事?”
“銀娘異女?”
“三年前,護花鈴聲在京城響起。滿京城的男子,盡皆變成了銀發女子。銀發女子不是女子,固而稱之為異女。銀娘的稱呼,自是來自這首詩了。姑爺竟是不知此事?莫不是一直遁世而居么?”說話間,天色不早,有些下涼了。橘子便起身,悶哼一聲,努力將李初九橫抱起來,進了屋。
嗅著橘子發間清香,李初九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出現了短暫的死亡狀態。直到重新躺在床上,看著近在咫尺的橘子幫著自己整理被褥。李初九的腦子終于恢復了正常活動:橘子是個男人?!
掖了掖被角,橘子說道,“許是熱了些,可姑爺身子虛弱,不敢著涼了。”說罷,坐在一旁的錦凳上,注意到李初九異樣的眼神,又道,“姑爺莫非真的一直遁世嗎?”
“啊……你家大人,莫非……莫非也是異女?”
“是呢。”橘子回了一句,之后又秀眉微蹙,“姑爺是嫌棄我們這般異女么?”說著,強笑一聲,又道,“不妨事的。大人說了,尋常男女,對我們向來不待見的。我們……早已習慣了的。當日與你成親,亦是圣上有旨,不得已而為之。待到時機成熟了,大人會向圣上請旨,這婚事,也便作罷了。”
李初九擠出了一絲笑容,張了張嘴,又好似不知說什么才好。沉默片刻,才又故作輕松的說道,“圣上倒也是奇怪,怎么就亂點鴛鴦譜呢?”
聽到這個問題,橘子亦是有些哭笑不得。小手似招財貓似的擺了兩下,“別提了,此事荒唐的緊。說到底,還是怪我家大人,脾氣呦,太執拗了。京城誰不知道雍王的人性,圣上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大人卻偏偏要去彈劾雍王。一連三天九道折子,終于是惹惱了圣上。罰了大人去西北監工運河工程,可是累得丟了半條命。好不容易熬了三個月,回來半路上,見你小命難保,好心救下了你。回京的時候,剛巧遇到圣上微服出巡。君臣本來言談甚歡。圣上開了個玩笑,說大人脾氣太臭,應該嫁人,最好是嫁給平北將軍那般粗漢,才能制得住大人的脾氣。”說到此,橘子整個人泄氣一般,呼出一口氣,又道,“大人本來心情不好,聽到此時,又提及雍王禍害良家女子之事。說著說著,脾氣上來。當時有好多人在場,圣上顏面盡失。吵到最后,圣上非要將大人許了平北將軍。大人自然是怒不可遏,聲稱嫁給誰都不會嫁給平北將軍。”
“圣上當然是生氣了。”橘子一手掐腰,一手抬起,戟指一旁,一副怒氣勃勃的模樣。“好!好!哈哈哈!嫁給豬狗,都不嫁給他是吧?朕不讓你嫁給豬狗!便嫁了你撿來的這個乞丐吧!”說罷,又趕緊道,“姑爺自不是乞丐,是圣上說的。”
李初九終于算是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經過。
看來也就是個寸勁兒,趕上皇上脾氣上來,趕上徐陽徐大人就是頭犟驢。最后自然就成了人眼下這般狀況。
事已至此,也是無腦。況且李初九現在的身體狀況很是問題,一只手還處于“殘廢”狀態。真要是離了這徐家的大門,估計真的就要成了乞丐了。而且,說到底,是徐陽救了自己的性命。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話……
娶了一個異女,自然非是李初九所愿。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兒女情長,甚至不是婚姻大事。而是報仇!而是解決護花鈴的事情!
“哦,對了。”橘子又道,“原本哦,圣上是要讓大人下嫁的。不過后來大概是念及徐家三代為朝廷做的貢獻,徐家如今又沒了男丁,再加上老夫人駕前拜倒塵埃。圣上最后改口,讓姑爺入贅了徐家。”
李初九在短暫的錯愕之后,竟是點了點頭。
贅婿啊,那還好。
既然當了贅婿,那就不用為了生計發愁了。只需要專心找仇人,找護花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