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榻榻米矮桌上的茶壺咻咻冒著熱氣,表示水已經燒開了,純自顧倒了一杯,按上了茶蓋。
夏天也堅持喝一定的熱水,老年人的生活是這樣的。現在熬夜的你學會了嗎?
而相比老神在在的純,在對面的位置上還有一人,佐藤優乃低頭捏著衣角,同處一個房間,女孩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玻璃窗開著一條縫,傍晚溫泉旅館的飯菜香悠悠地飄散,不知從哪個角落的廚房鉆入客房,沿著純所在的座位望去,一條廊道彎彎扭扭的,拐到了林蔭另一邊,他對自己房間的景色還是感到滿意的。
畢竟是教師單間嘛。
廊檐披上了一層暮沉紫藍的光,他喝了口茶,對著面前的女孩說道:“所以呢,你打算待到什么時候?”
佐藤優乃面有難色,扭動身子:“再等等吧,麻煩老師了。”
然后偷偷嘀咕:“你以為我想啊……”
純當然聽到了,但才不會去計較,他只是把女孩放在一邊,安靜凝望外頭愈發暗下來的天空,下午的陰云累積得仿佛要將暴雨蓄勢待發。而在充滿各地高中生的溫泉旅館內,便是到處充斥的嬉笑招呼聲。
不知道這些笑聲里,有沒有溫泉店老板的……
各個高校來到東京,哪怕沒有像駿才高中這般直接和修學旅行捆綁的騷操作,檢測之余搞搞娛樂項目,卻也是很人之常情的,所以一到晚上,大家伙就會發現某些白天見到的名字又碰面了。
反正對于大量涌入東京的學(qian)生(qian)們(qian),當地周邊的溫泉店老板已經開心麻了。
三十日的這天,駿高結束了無人合格的掃興檢測,下午組織到稻荷神社、銀座,自由活動了兩小時,晚上就帶著學生們到達了這家提前訂好,名叫龜之湯的溫泉旅館。
明天下午,他們便將啟程打道回府。
龜之湯以烏龜仙人的傳說聞名,純覺得是瞎編的,他泡完平平無奇,并沒有老板說的“烏龜養生道”的奇妙功效,順帶一提,后者這個理論,應該也是瞎編的。
但這不妨礙瞎編之湯今晚人滿為患,房間更是早早被高校們訂完了,除了駿高之外,還有蕓京藝高……是的,白天吵架的那位,大概是龜之湯地段好吧,只能說冤家路窄。
另外一所則是麻繩高中,從山梨縣趕來的,比駿高偏遠得多,其屬村莊說出來完全沒人知道的那種,值得一提的是,麻高是傳說中的男子高校。
純看著窗外跑過一群穿著黑色老式制服,咋咋呼呼的麻高男生,搖了搖頭。
這次他不用和坂下遙香住一個房間了,他也比較擔心女班主任抵擋不住他的魅力,至于好像比較突兀出現在他房間的佐藤優乃……
“欺負你的那群人走了。”純眼神瞄著外面,淡淡地說。
佐藤優乃聞言,立馬挪動了下位子,果然看到了B班新條麻里,和她的跟班們在廊道上表情不爽地離開。
她條件反射地松了口氣,下一刻她對上正前方老師的目光,心神忍不住一緊。
明明對方的眼睛是平靜的,可在這個不一樣的教師面前,總覺得自己像是被看穿了,她內心懊惱得很。
上回新條大概是得到了她沒有“被整”的消息,所以一直伺機報復,白天沒什么機會,一到了溫泉旅館,對方就再次找上麻煩,情急之中,她也不知怎的,跑到了阿部老師這邊。
佐藤優乃并不想承認,多次受到幫助后,她第一時間能想到求助者是阿部老師。
然而,她眼睛透過劉海,謹慎地望著B班惡霸離去的方向,心中響起的,仍是純在那晚巷子中教給她的話……“因果報應不是自動產生的。”佐藤優乃暗中攥住了拳頭,隨后又泄氣皮球地松開。
“嘩啦”,格子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拉開了。
“喂教師開班會了,你不會泡暈了吧還在休……”坂下遙香喊著,熟悉起來后,面對看似同齡的純,女人還是相當大大咧咧的,只是聲音在半途戛然頓住。
“啊這。”
坂下遙香吃驚地盯著一襲浴衣,抱著衣服都沒能來得及泡澡的佐藤優乃,小肩巨滑。
“你來了。”純不慌不忙地接住一句,頓了頓。
“在談心。”
純解釋道,看起來很有說服力。
“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