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白沒理會宣德帝,等把面前的飯菜吃了大半后才漱口凈手,然后端起茶杯笑著說:
“還沒定,等回家問問彤彤再說,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宣德帝頓時氣結,長出了一口氣后才冷笑著問:
“你真的覺得這樣值得嗎?為那么個薄情寡義的東西?他今天敢置小九于死地,你怎么就知道他將來不會對你下手?”
這一次,李彥白沒有回答宣德帝的話,只低下頭默默地喝了口茶,然后抬頭看著宣德帝說:
“父皇,皇兄做了十幾年的太子,可有幾個人是真的把他當做太子來對待了?他承受了許多他不該承受的壓力,所以他做出今天這樣的事情也并非毫無緣由。”
宣德帝的嘴角抽了一下,默默地閉上了眼睛不說話。
李彥白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往外去,卻又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宣德帝說:
“父皇,你有許多兒女,可過得最苦的那個是占嫡又占長的皇兄,這對他不公平!”
忙不迭趕到承德殿的李彥召正被何勝引著趕到門外,正好就聽到了李彥白的這句話。
李彥召頓住了腳步,眼圈漸漸地就變紅了。
何勝無聲地在心里嘆了口氣,彎著腰遠遠地退開了。
李彥召含著淚把李彥白送到了承德殿外,哆嗦著嘴唇說:
“二弟,我對不起你。”
李彥白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含笑對李彥召說:
“皇兄,你我之間不必這樣客氣。我答應過彤彤的,所以我很快就會離京,到時候我再進宮來和你道別。”
李彥白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李彥召很清楚,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莊王府里始終安安靜靜的,梅若彤除了去見過一次梁皇后外,就再也沒有出過聽雨軒的門,只是人卻瘦了一大圈,原本剛剛圓潤起來的下巴又變成了尖尖的模樣。
李彥白去見過梁皇后之后就匆忙趕回了王府,沖到聽雨軒里就把呆坐在窗前的梅若彤抱在了懷里。
梅若彤抱著李彥白一直盯著他的臉看,許久之后才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不停地捶打李彥白。
碧溪和小小都紅著眼圈退了出去,李彥白安撫不住梅若彤,只好含著淚吻住了她。
馮嬤嬤端了清淡的粥和小菜送進正房,李彥白摟了梅若彤在懷里,一勺勺地喂著她吃了一碗。
屋子里一整天都沒有動靜,李彥白看著蜷縮在他懷里終于睡著了的梅若彤,忍不住低下頭憐惜地親了親她的額頭。
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梅若彤才終于睡醒,因為消瘦而格外顯大的眼睛盯著李彥白看了一會兒,就摟緊了他的脖子再不肯松手。
李彥白抱起梅若彤快步往凈房走,燭光搖曳之中,滿室的柔情漸蓄漸濃。
李彥白回到王府的第二天,內閣便傳出了宣德帝的旨意:
何貴嬪意圖謀殺十六皇子而至前莊王妃梁文君身故,此次九皇子被下毒,實因何貴嬪虐待宮人而起,后又故意嫁禍莊親王李彥白。
兩罪并罰,何貴嬪在旨意發出的當天就被賜了白綾自盡。
動亂了快兩個月的洛邑終于安靜了下來,夏末秋初的季節里,李彥白開始為帶著梅若彤遠行做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