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
“殿下!宮中急報——”
著了一身墨綠官服的劉縣丞一邊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一邊又緊張地扶著官帽,寬大的袖兜被他一只手護得緊緊。
只不過他行色匆匆地趕過來,嗓門這才剛剛扯開,就被眼前一柄出鞘的寒光給閃了眼,劉縣丞便默默把后頭的話咽回了喉嚨里。
再抬頭,便迎上了鋼刀的主人——太子的近身侍衛扶敘,那猶如看死人般的眼神直劉縣丞嚇得不輕,聲音都顫抖起來:“扶扶扶扶侍衛……還煩請通報一聲……”
扶敘冷冷地從他身上掠過目光,未言一字,徑直收了出鞘的利刃,轉身推開了面前的門。
劉縣丞沒敢抬頭,但那關門聲輕輕一下,把他的心都震得要抖三抖。
饒是太子殿下已經來寧州巡查五六日的光景了,他還是不太能夠適應殿下身邊的這位冷面侍衛,時常板著一張臉不說,還總是會嘩啦一下抽出他的佩刀來恐嚇旁人。
況且太子身邊的人,哪怕是個無品階的侍衛,也遠遠要比他這個七品的縣丞高貴得多了去了,他可不敢在明面上多言半字的不是,頂多就像現在這般在心里腹誹片刻罷了。
就在劉縣丞垂著腦袋思緒飄忽時,面前的門又被人打開了,劉縣丞連忙抬頭,迎上的還是扶敘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他冷聲又吝嗇地吐出兩個字:“進來。”
劉縣丞戰戰兢兢地跟了進去,直到里間他都沒敢抬頭,除了幾日前去城門迎接時,匆匆瞥到了一眼這位太子殿下猶若天神的側顏,其余的時刻他無論稟報何事,都要被扶敘擋在門外,由經扶敘之口來轉述。
今日,還是頭一回這般近距離地對著太子殿下回話。
室內安靜得緊,隔著面前的一扇屏風,唯能聽見案上筆尖摩擦著白紙發出的細微聲響。
劉縣丞心里忐忑不定,他緊張地抹了抹額頭上又滲出的汗,“噗通”一下跪了下去,伏倒在地:“下官拜見太子殿下——”
“起來罷。”
扶敘瞥了膽小如鵪鶉的劉縣丞一眼,再看向屏風后面,頃刻間便有應聲透過屏風傳來。
伴隨著筆被擱在筆架上的輕響,劉縣丞慌慌張張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拿出袖兜里的告令:“殿下,這是今早衙內收到的告令,乃是京中的使者快馬加鞭送來的,還請您快快過目。”
扶敘上前一步接了過來,謹慎地盯了劉縣丞兩眼,這才轉身送到屏風后去。
太子的此番遮遮掩掩似乎不欲出面的作態,雖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但便是給劉縣丞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當著這主子的面兒質問些什么。
片刻后,扶敘再退出來,神色是不改的冷:“你可以出去了。”
劉縣丞扶扶腦袋上的烏紗帽,沒敢把自己心里頭的疑惑道出來,聽了扶敘這話,連忙躬身退下了去。
扶敘冷眼看著他將房門闔上,聽著他的腳步聲真的遠去了,這才快速地又回到了屏風后,他的聲音帶著急迫:“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