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器物堂,同樣人少得可憐。
以往這里不乏主動抄閱經書,積攢小功的普通僧人,如今這樣的僧侶,也很少了。
望眼一看,甚至只見坐在門口的一個白眉老僧。
倒也不用多想,其確實是類似掃地僧的人物。
看著枯瘦如柴,但在林末感知里,此和尚實力強悍得可怕,一身磅礴的氣血蟄伏于體內,比之寺內的那幾個八部垣主還強。
實力最少也是在真君道路上,邁出數步的人物。
“見過師叔。”
進堂時,老僧正盤膝打坐,閉眼假寐,但林末放下自己的身份令牌,填寫訪客記錄后,依舊禮貌地行佛禮問候。
“你是這一代的清涼吧”誰料,原本悶如石像,好似修煉閉口禪的老僧,忽地睜開眼,第一句話便輕輕吐出
“你不錯,比起前幾任,更有希望步入大覺,就是殺性有些重,不大像靈臺寺僧人。”
林末聞言一怔,看著面慈目善的老和尚,正想答話,可老僧又忽然咧嘴,露出僅剩幾顆的牙齒,笑道
“獸行宗之事,我知曉,淮平選事道之事,我也知曉,呵呵,有些東西,別以為自己做的隱蔽,便能真正做到天衣無縫,無人察覺,
呵呵,要說想做到真正的無人察覺,倒也確實有個辦法,不過卻不是什么小心謹慎,而是真正殺到無人敢察覺。”
老人緩緩起身,一襲紅色的袈裟下,身材極為瘦小。
此時穿著寬大精致的紅色連珠袈裟,甚至有些沐猴而冠的感覺。
只是旁人若是看著其那深邃的眼睛,卻也會兀地打消心中不敬的念頭。
眼為心靈之窗,在老人身上,其眼瞳,卻像藏著另一片天地。
老僧兩步上前,看著比自己高了兩個腦袋的林末,伸手揉了揉林末粗大的手臂,繼續道
“得勢失勢,事成于勢,憑借靈臺宗上千年的香火威望,加上你本人的實力,能夠使得一些人忽略伱所做的一切,但這還不夠,
對方此時忽略,更多是為了后續的算計,如那無雙將李元潛,黃鳳雛冀長旭一般。”
“無雙將,黃鳳雛”
林末不由微微瞇眼。
此時的他,并非之前消息閉塞的練武小白。
身具青龍會普通耳目,坐擁靈臺宗察事堂資源的他,此時對于淮州,甚至整個赤縣九州中的高手大佬,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如這無雙將李元潛,與黃鳳雛冀長旭,便是淮州上一輩的風云人物。
兩人成名于泰淮河會,成勢于珞珈山山界。
前者名聲多為冷酷霸道,殺伐無敵,后者則為一步三算,謀劃無雙。
兩者皆為玉侯府之人,在過去幾十年間,攜手將玉侯府威望推至了一個新的高度。
只是后者黃鳳雛冀長旭,在不久前,被爆出與千羽界勾結,甚至疑與上一任玉侯重傷有關,如今名聲變得極差,說是聲名狼藉也不為過。
此事雖未徹底證實,但玉侯府事后將整個淮平郡中冀姓之人盡皆誅殺,卻也是事實
“兩人皆為世間英才,想要網羅,自然需要一些手段,這樣的手段,或柔和,或酷烈,你若勢大,便是春風雨露,你若勢小,便是雷霆暴雨,其中那位冀姓小子,便是后者,落于算計的后者。”
白眉老人說著輕聲嘆息。
“因此,想要成勢,多點殺性也是極好,像我們那一輩人,就是醒悟得太晚”
說著老僧蹣跚著返回,重新坐下
“所以,有些人該殺,有些事該做,單憑問心無愧便好,當然,真要做的話,最好等我們這些老家伙未失勢之時,呵呵。”
言罷,重新合上眼,變成昔日的石僧模樣。
一通話說完,只讓林末說了一句話,沒給任何承諾,也未好似給了諸多承諾。
林末看著眼前這只見過寥寥幾面的老僧,一時心中有些復雜。
這種被人關心呵護的感覺,他已經很少沒有感受過了。
隨著境界的提升,實力的變強,一切的一切,最終都需要以孤獨來償還。
這個時候的他,即使是林氏的一些長輩,兄弟,朋友,也不敢與他隨意開玩笑,更別提在他面前充大。
“得勢失勢,問心無愧嗎”
林末看著眼前坐著的老僧,心中若有所思。
似乎當年珞珈山之戰,對于靈臺宗靈臺一脈影響極大,對于老一輩的人,更是如此。
或許,日后可以對當時的歷史查看一番
林末直接走進器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