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金沙郡,金鼎城。
金鼎城乃金沙郡郡府金沙城衛城之一,坐鎮西南,單論重要性,算是副郡府級城池。
是日,天朗氣清,西側城門大開,隆隆的馬蹄聲在長街作響,一片一片接連在一起,猶如夏雨落雷般密集,似大軍擂鼓震耳。
城中原是不允縱馬馳騁的,只是今日,城門處守城的武將,卻充耳不聞,反倒早早安排人手,用以維持街上的秩序。
臉色凝重地看著一匹匹身騎魚龍馬的強勢武夫,魚貫而出。
一正維持秩序的年輕軍士,眼見著最后一匹魚龍馬奔出城門,這才快步來到武將身旁,蹙眉道:
“大王哥,這便是古氏的魚龍士吧?到底是哪處勢力,這個時候,還敢招惹古氏之人?
我數了數,足足三十三騎,這數量,即使滅一縣府家族也夠了吧?”
據聞古氏魚龍士,每人都是立命高境武夫,極為善于搏殺,坐下魚龍馬,更是龍屬靈魚與駿馬雜交而來,有蛟龍血脈,堪稱精銳中精銳。
他想到這,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有些震驚。
身材高大,身披漆甲的武將同樣皺眉,“我也是昨日才得到消息,只知曉些大概,隱約與前些日子,古氏這一輩的老三,與上一輩的老血鳥之死有關,這是要去場子。”
年輕將士聽后微微一驚。
數月前,古氏古重文與那血鳥古一通之死,可是震驚了整個金鼎城。
當時只記得古氏點燃數里白紙燈籠,近乎三分之一的人家戶堆上花圈,哀樂三日不絕于梁。
甚至于,至此今日,兩人墳雖修好,但靈堂卻未拆,等的就是最后緝拿住兇手后,再以其頭顱謝罪。
怪不得會派出魚龍士了。
這是要抄家滅族,夷人五服,以震四方啊。
年輕軍士心中一凜,出于同情弱者的心,猶豫了下,小聲道:
“這個時候,這古氏還這般大動兵力,我們不管管?”
滿臉絡腮胡的武將愣了一下,“老子也想管,可上面人都沒說什么,咋管?”
年輕軍士笑了笑,臉色有些難看,低著頭,沒有再說話。
有時什么江湖事,江湖了,禍不及家人真是放屁。
或者說,這江湖就是個屁。
他一時只覺得身上這身甲,莫名擠得慌。
那身材壯碩的武將,好似看出了年輕軍士的不適,猶豫了一會,大概是不想澆滅年輕之人的正義,斟酌一番,低聲寬慰道:
“等等吧,亂象只是暫時的,朝廷實力會越來越強,興許三十年,興許五十年,一百年,總有一天,即使這些豪閥大族也不敢枉顧王法,亂殺無辜,到時候一切都會好,
因此你需要的,只是努力練武....”
年輕軍士沒說什么,只是揮了揮手,轉身往城中走去。
他要巡視四周,以防有宵小借著方才的馬踏長街帶來的騷亂,渾水摸魚。
武將笑了笑,眼里露出一抹懷念,隨后嘆了聲氣,終歸什么也沒說。
..........
另一邊,林瑜縣往南千里之外,茂密的界林中。
這日,陰雨綿綿,雨水如絲,落在繁茂的巨樹上,聲響不大,但于葉絡間滑落的水珠,滴答掉在地上,卻又使這山林中的寒氣愈加濃郁了幾分。
數個身穿道袍之人,此時行走在山林間。
其雖步行,但每一步都跨越數丈,并沒在地面行走,而是奔走于粗大的樹干之上,瀟灑無比。
這群人,衣衫左側,都有一疊嶂印記,為首之人,乃是個中年道人。
其身穿淡金色道袍,上以金線紋繡一騰空蛟龍,踩云而行,極其華貴,頭戴一竹冠,兩手腕帶一金一銀的念珠,氣勢非凡。
道人之后,則是一身體雄壯,虎背熊腰,光身高便足足三米的搬山大漢。
大漢速度不快,較之其余人要笨重不少,但每一步跨出,氣勢極為駭人,如頭山獸熊羆般,野蠻霸道。
“長老,能慢點嗎?對付一鄉下家族,何須如此匆忙局促?要我看來,還不如慢慢走,反正少有時間外出放松,到時候大不了我自己將其解決了便是。”壯漢撓了撓腦袋,不解地說道。
話音剛落,卻是突然神情一滯,寬大的手掌里抓出只花生米大小的虱子,仔細瞧兩眼,最后屈指一彈,如彈鼻屎般,將其激射出去。
嘭!
只見遠處一棵兩人合抱之樹,瞬間炸出一個碗口大的坑洞,隨后則是聲不知名野獸的哀嚎。
“那等鄉下家族,最強者了不起是個半步宗師,其余盡是弱雞,我一人上前,便能堵著殺,輕輕松松。”
他繼續嘟囔道。
越想越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