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年歲很高了,卻是鶴發童顏,面部紅潤氣血旺盛,只是道衣加身,手里卻是捧著一卷佛經。
世人難以想象,靈臺慈航道脈女修居多,脈首兩人卻盡都是男子。
蕭蘭皋走到道人跟前,微微躬身。
“師兄,玉侯府那邊再次派出人手,進行第二次甲類選調了。”
道人沒有立即說話。
三四息后,將佛經放于一旁,緩緩起身。
“潮起潮落皆為定數,我等得益于陽潮掀起,自然也要自食其苦果,泰州陸沉,我等淮州也自然得有此一劫,早晚而已。”
道人聲音無悲無喜,猶如百姓村頭的田里農夫,自言今年收成如何,語氣平淡溫和,仔細聽,又有些悵然。
“只是這早晚之間,卻是未能堪破那一步,有些可惜。”
“武道之難難于登天,每一步都在于求真,求實,我相信師兄已然去偽存真,堪破那一步,只不過時間而已。”
蕭蘭皋面色崇敬地輕聲說道。
看著眼前的道人,完全是打心眼地敬佩。
要知道以前慈航一脈,可以說是真真切切的佛家一脈,但勢力終歸不強,只屬二流。
可自眼前道人,覺岸真人即位后,佛道同修,直接將慈航一脈推向了真正的鼎盛。
“斷癡求慧劍,濟苦得慈航,
我青年時便悟通明暗室,慧海度慈航之意,自覺單憑佛家一途,無法頓悟大覺,遂以道家典籍觸類旁通”
覺岸看著身后矮小無比,明顯營養不良的果樹,數息后輕輕搖頭,
“然時至暮年,境界雖提高,卻始終無法道佛同流,結果道非道,佛非佛,這算哪門子存真”
蕭蘭皋也不知怎么說,只覺得話題被聊死了,只得轉開話題
“不久前,雪君師侄以您的手令,召集了梅山七鬼離去,而之前,靈臺宗那位屬意的孩子也剛有事出山,我覺得這樣不妥”
“這些小事,便不用拿來問我了,畢竟小一輩的斗爭而已。”
覺岸一怔,隨聲道。
“這據我所知,靈臺山上那位,畢竟屬意那小子”
蕭蘭皋提醒道。
“如有證明大覺,非歷十方生死,真要是隨便死了,也只能說李神秀錯付了,若是活了下來,嗯,你備份禮讓雪君送去便是。”
覺岸輕聲道,語氣平靜。
“這次泰州事變,你多關注那邊,以及珞珈山。我懷疑珞珈山會有大事發生。”
赤縣九州異域同氣連枝,陰墟湖變,珞珈山必會受牽連,這是必然之事。
“這,好的師兄。”
蕭蘭皋隱約覺得覺岸處事有些不妥,可也不知怎樣反駁,只得應聲。
“泰州事變,兩界交接,那那邊降臨之時應該不遠了。”
覺岸眼神深邃,發絲胡須根根垂下,隨風而動。
“聽聞當年天傾一戰,大周老太祖攜八百年皇朝定鼎山河的氣運,幾乎以法相之身,硬生生朝前跨出半步,已然算上古以來境界第一,
結果那千羽界,走出一黃衣男子,即使異域而戰,也與老太祖打平,這等實力”
“唉”
覺岸輕輕嘆息一聲,
“若是能走出一步,不,半步,也是極好了。”
靈妙城百里之外。
馬車內。
林末掀開帷帳,看向窗外。
靈妙城立于群山中,遍地多山林,即使是官道也是途徑深林。
此時已然近冬,官道兩旁的樹林也是泛起濃重的黃紅色。
風一吹,葉片翻飛,猶如枯蝶般劃過天際。
耳邊車輪壓過葉片的聲音于耳,可見身后車隊必不會少。
至少比從淮平來此時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