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加環形島礁上的溝壑里,東遐來國海軍先遣隊,第五分隊第二小隊隊長高步郎裹著單薄的衣服,畏畏縮縮的破開了頭頂的積雪。
腳下犁開的溝壑已經存著大片的污水和薄冰了,經過了一夜的冷凍,又已經呈現了僵硬的狀態,像高步郎這種穿著布鞋的守軍,鞋幫早就已經完全被水跡浸透了,在如今這種寒冷的情況下,鞋面與褲腿皆是被凍的硬邦邦的,就連雙腳都已經漸漸沒有了知覺,這導致高步郎不得不爬出冰冷深邃的溝壑,艱難的從頭頂的遮擋捧著一團陽初白雪。
微微哈著熱氣,高步郎用滿是凍瘡的手搓著,直到手掌凍得泛紅,積雪才在手里慢慢融化。
用為數不多的雪水軟化鞋幫,花了大概有十幾分鐘的時間,高步郎才將硬邦邦的鞋子從喪失知覺的雙腿上弄下來。
他尋了一旁同伴尸體上,殘缺不全的半截身子,用力的將混合血沫和冰碴的衣服拔剝下來,緩緩的包裹在了已經麻木的雙腳上。
高步郎大概還不清楚,這雙腳已經無法保得住了,但生存下去的希望,依舊支撐著他做好最后一點準備。
做完這一切,他拿起老式的長槍,朝著斜坡頂端的戰壕艱難的爬去。
無論是體力問題,還是已經日漸麻木的雙手,都難以支撐他迅速到達目的地。
足足爬了近半個小時,他才趴上了近二十米高的滑坡,看了被積雪掩埋的地面。
他略顯泛紅的眸子,微微掃視了一眼刺目的海面。
但視野之中除了茫茫的積雪,已經看不到其它任何東西了,仿佛昨夜驟降的雪花,已經掩蓋了戰場上的一切。
高步郎默默地計算著日期,覺得現在應該是三月份?或者是四月?
好像有些記不清了。
他只知道他出現在這里的時間已經很久了,久到身邊的同伴換了一茬又一茬,甚至大家都已經沒有什么時間觀念了。
大概所有人都想不到,這場涉及到提羅米爐的戰爭會打了這么久,也沒有人會認為戰爭會蔓延到冬天,甚至在戰場上度過一個熱鬧的年頭。
雙方投入的力量不斷升級,就連各自的國內都在大肆動員士兵,征召至萬里之外的提羅米爐,參與一場根本沒有人愿意參與的戰爭。
事實上,眼下大概已經是算是春天了,在往年里的這個時候,天南地區不僅氣候溫潤,甚至已經到了雨水驟降的時節了,但從今年開始,一切都出現了劇烈的變化。
因為高步郎竟然看到了雪。
這在往年的天南里,怕是只有天南極少數的高原或者山峰,才會在冬季飄蕩一些雪花。
而像眼前這片大雪覆蓋一切,甚至冰封了海洋的情況,高步郎幾乎是聞所聞問,他只能將這種天象變化,歸功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
畢竟這些神已經不是第一次交手了。
在朋加環形島礁這半年里,高步郎幾乎習以為常。
而且,作為朋加環形島礁上,大概是活著最久的一批人類,他多少還是猜到了一些內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