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里的士子動亂,被快刀斬亂麻一般的迅速解決。
雖然短時間影響很大,但各方卻還未發動,就生生的在皇帝的一道圣喻之下止息。
皇帝必須是圣明的。
既然皇帝已經做出了處罰和安撫,他們這些人便不能多說什么。不然,皇帝的震懾就會轉移到他們頭上。
這點政治覺悟,大伙還是有的。
午門外昔日被砍了腦袋的同僚,時時刻刻在提醒著他們,如今的這位帝王便如同太祖高皇帝一般,是真的會對他們動刀子的。
除了屈辱的接受皇帝的統治,他們覺得自己還能挪挪身子,好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
五軍都督府和神機營等興高采烈。
如今軍方在朝堂上可謂是揚眉吐氣,皇帝和皇太孫兩人對他們的器重和信任,讓他們無以復加,唯有全心全意的辦事。
上千士子在懵懂之中,分成兩批進到神機營和五軍都督府下面的新兵軍營,開始接受大明最為正統的軍事訓練。
他們不知道自己會面臨怎樣嚴苛的操練,外人也不會多說什么。
但皇帝的圣喻出來的那一刻,他們唯有兩條路可以走。
或死在大明疆場,或如皇帝所說金榜題名君臣同飲慶功酒。
但京城里發生的事情,還是在短時間內傳遍了整個大明文脈圈子。
徽州府,一府六縣。
在府治歙縣,多了一位來自浙江杭州府錢塘的游學士子。
在天下士林文脈熱議武將輪值內閣的時候,這位年輕的游學士子,獨獨云游四方,拜訪士林前輩先賢請教學問。
歙縣作為徽州府府治所在,是為附郭之縣。便是徽州府與歙縣縣衙同處一地,同衙辦公。
徽州府歷史悠久,府內多是詩書傳家的士林大族,無數的兩榜進士皆出自此地。
錢塘來的游學士子,自然是要在此處多逗留幾日,好請教些圣人學問。
游學士子聰慧過人,自知若要了解一地,得先了解其過往。
他身上有功名,出入衙門自然無人阻擋。
執學生后輩之禮,拜見了府尊、縣尊之后,他就有了自有出入衙門文檔庫房的資格。
徽州府、歙縣同城同衙辦差,積攢的文書經年累月,便顯得甚多。
游學士子本是要在庫房之中查閱本府士族,好過幾日登門造訪,卻不覺深陷其中。
只因為,他無意之中翻開的一本稅糧賬冊……
他不知道,就因為他這一手翻開的賬冊,將會在接下來的大明朝堂上,掀起多大的驚濤駭浪。
大明稅法,各地每年必須要向南直隸南京承運庫,按照規定繳納足額的稅糧。
然而,游學士子卻在這賬冊之上,發現了一筆不同尋常的記載。
歙縣人丁絲絹,年解八千七百八十匹入南京承運庫。
這是在整個徽州府正稅之外,單獨由歙縣繳納的額外的賦稅。
且必須以實物繳納,即絲絹八千七百八十匹,半匹不得缺少的解押至南京承運庫,每年如此。
數額之大,讓游學士子瞠目結舌,此前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