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被抓了。
可是徽州府卻已經是平息不下來了。
不論歙縣衙門怎么去士紳老財們家中解釋,大伙反正都記著那個叫做于謙的少年,嘴里說出來的一個個清清楚楚的數據。
大伙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也不是大水沖來的。
誰都不樂意。
士紳老財們不樂意的后果就是,一封封的書信,雪花一般的飄向各處。
其中,尤其以徽州府衙門收到的請愿信最多。
消息也很快就從歙縣,傳播到徽州府其他五縣境內。
這下就更好玩了,大明立國都五十年了,你們歙縣人現在說要老子們多交一筆你們都已經交了五十年的錢,你當爺們是傻子?
于是,徽州五縣也開始拿起筆,寫起信來。
一時間,徽州府衙門,幾乎可以用這些信來當柴火燒熟好幾頓飯。
短短數日,整個徽州六縣,幾乎是要被大伙兒的口水給淹沒,歙縣以一當五,單挑五縣,竟然是生生的招架住。
口水仗,已經是打了一輪又一輪,竟然是毫無妥協的意思。
徽州府眼看情形不妙,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連忙叫了歙縣來詢問詳細。
歙縣縣令王弘業最近也是苦惱不已,他本以為將那猶如瘟神一般的于謙給送走,這事情就算是完了,沒想到現在已經是上升到徽州六縣論戰的地步。
他到了府尊大人面前,也只能是一五一十,將于謙的發現說清。
徽州府府尊乃是洪武年間的進士,他是按照朝廷的體制規矩做了多年的官,本就不是這徽州府人士。
此時一聽汪弘業的解釋,便知道這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于是,徽州府府尊也不先下定論,而是親自找來了之前于謙翻閱的徽州府稅賦賬冊。
這一看之后,府尊便更加堅信,那于謙所說的‘人丁絲絹’之事不假。
到這里,徽州府府尊便當即將汪弘業大罵一頓,幾乎是將汪弘業給罵成徽州府有史以來最大的無能之輩。
而后,徽州府府尊也不管汪弘業的解釋,心中已經定下這次京察要將汪弘業的劣跡給上報朝廷。
不過在做這件事情之前,徽州府府尊卻是將他自己查清的,歙縣‘人丁絲絹’之事一一寫明,然后派人快馬加鞭送往應天府,交由上峰定奪。
正在新安衛軍營中,被粗暴對待的謙哥兒,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這次游學給徽州府帶來了怎樣的動亂。
立志一心為民的謙哥兒,更不知道他現在惹出來的這件事,將會在大明掀起怎樣的一場血雨腥風。
謙哥兒如今,正在新安衛軍營里,向錦衣衛們控訴著新安衛官兵那臭不可聞的襪子……
此處暫且不說,倒是新安衛里錦衣衛的辦事速度,卻是遠超地方官府。
徽州府離南京城本就不遠,皆在應天府治下。
由錦衣衛上報的消息,沒幾日便已經是到了南京城里。
標注加急的折子,按照一道道的流程,很快就出現在了錦衣衛衙門里。
如今的錦衣衛已經來了個大變樣。
自從前任錦衣衛指揮使紀綱,被陛下在宮中鞭殺之后,整個錦衣衛幾乎是精神氣一泄而空。
所幸,陛下還是信賴倚重他們,由三寶太監暫代錦衣衛,太孫協辦。
錦衣衛里大伙也都心知肚明,短時間里這錦衣衛勢必是由太孫說了算的。
于是,大伙還未心灰意冷,又再次振奮起來。
不說跟在太孫后面,做得好就能升官發財,就是能跟著太孫多去幾趟秦淮河,那也是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