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底下了他高傲的頭顱。
他不得不低頭妥協,好換取革新的推動和進行。
他雙手抱拳,由心勸說:“父親,兒不想看到未來有一日,我大明百萬戍邊將士,無糧可食,無餉可發……兒知曉朝政革新艱難,可如今徽州府便是一個機會,若什么都不做,兒一生難平……”
朱高熾半張著嘴巴,他看出了兒子是真的動容了。
他是大明的皇太孫,就算他什么都不做,若無意外終有一日會成為這座江山的主人。
可他還是選擇,要在還未給這大明朝當家做主之前,要去做些事情。
朱高熾不懷疑兒子對大明朝的忠誠。
但他依舊在擔心,擔心尚且年輕的兒子,會因為年輕人的沖動,做出致使大明動亂的事情。
可是,朱瞻基已經開口,給出了解決辦法:“若父親以為可以,兒子提議,便以這徽州府為切入口,借徽州府歙縣‘人丁絲絹’之事,先暫且在徽州府一地試行稅賦革新,若革新事成,當可徐徐圖之,推行應天府,乃至整個大明一十三省。”
“一地試行?”朱高熾目光一亮,然后長長的沉吟起來。
朱瞻基繼續說:“徽州府距京師不多一二百里路,但凡出現異動,朝廷亦可聞聲出動,以雷霆之勢蕩清地方。
加之,徽州地形特殊,四方皆被高山圍困,亦可不使其牽連周邊州府。
而且,徽州商賈興盛、士紳諸多、百姓產糧,重重條件皆可滿足朝廷測試之用。
如此,以徽州府為試點,作為大明朝稅賦革新之先鋒開發區,當可為朝廷積累經驗,及時發現革新過程中的利弊優缺,為后續推行革新做出判斷。”
“若以一地試行稅賦革新……”朱高熾依舊在沉吟,呢喃著:“一地試行,自不會牽扯整個朝堂……可若單單借歙縣‘人丁絲絹’之事,也未免太過牽強……只怕朝廷與內閣亦不會同意。”
老父親意動了!
他就不是一個表面看上去什么話都不說,什么事都不做的老好人樣子!
試問從靖難之始,便開始負責燕王一系政務,而后更是監國十余年的朱高熾,當真對大明朝政沒有自己的看法?沒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太子爺只不過是將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深深的藏在心底而已,唯有時機到來,才會做那順水推舟之事。
也正是如此,皇帝這么多年來,才會如此放心的將大明朝政交由太子,而皇帝則是一心放在北征之事上。
聽到老父親最后的遲疑,朱瞻基當機立斷,沉聲開口:“若時機未到,理由不足,兒子便親赴徽州,弄出些動靜來,好讓您在京有了理由于徽州試行革新之事!”
這是又要去惹事了!
朱高熾看向兒子,不由的一陣頭大。
朱瞻基看著老父親,組后下了一擊猛藥:“兒子保證,徽州府自試行革新之后,一年內僅徽州府一地,稅賦翻倍!若事不成,兒往后便安心待在東宮讀書,不踏出一步!”
這是在下軍令狀。
朱高熾目光越發凝重,隨即開口道:“先理出條程來,于我看后再送內閣商議,待我等查無紕漏,再呈于陛下親定。”
終于聽到老父親的允可,朱瞻基臉上頓時露出笑容,連忙一連串的奉承送上。
朱高熾無可奈何,一臉苦笑的看著兒子:“你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對我大明到底是好是壞……你且去做著吧,出了任何事情,為父替你擔著!”
太子爺終究是護崽的……
朱瞻基點點頭,此時心里全想著該如何以徽州府一地,推動整個大明稅賦革新的事情。
朱高熾見兒子心思已經不在這里,搖搖頭,最后還是勸勉了一句:“但你要記住,就算僅徽州府一地,也是我大明社稷,萬不可掉以輕心,亦不可虧欠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