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縣的‘人丁絲絹’之事,不單單是歙縣的事情,而是整個徽州府的事情,更是會牽扯到徽州八大姓的大事情。
其中的利益糾纏,加之往日里各自之間積攢下來的仇怨,讓他們已經停不下來了。
楊安平的目光逐漸失望起來,他沒有從眼前這位好女婿嘴里,聽到一絲一毫的消息。
府衙之中,由此陷入長久的死寂之中。
而就在徽州府心緒不寧的時候,新安江上卻是如火如荼。
這條承載了徽州黎民百姓生機,源起徽州流入錢塘的大河,沒有了往日的祥和寧靜。
河谷狹窄前灘處,兩岸各自匯聚了眾多的歙縣、休寧兩縣百姓。
他們都是離著這里最近的村莊百姓,也是在往日里,因為搶水、砍樹、奪筍等諸多糾紛,而積怨頗多。
他們手持著鐮刀、鋤頭、釘耙、糞瓢,氣勢洶洶,群情激奮。兩縣百姓,隔著這條徽州府母親河口吐芬芳,互相熱情高漲的向對方的女性祖宗問好。
百姓的喧囂聲,壓過了上游傳來的激流聲。
憤怒讓這個夏天,變得越發的炙熱,攪動著人們的心緒越發的躁動起來。
歙縣方向的百姓,經過這么多天的補習,他們已經深刻的認識到,自己就是個傻子,倒霉催的交了整整五十年不該交的賦稅。
他們想要其他五縣,能夠補償他們,不說補償過往五十年里歙縣人已經繳納的‘人丁絲絹’,至少在往后,這筆錢要有徽州六縣均攤。
然而,在對岸的休寧縣百姓,卻紛紛反對。他們的思維很簡單,‘人丁絲絹’這件事早就在洪武初年就定了下來。
如今已經過去了五十年,你們歙縣也交了五十年。怎么一開始不說,現在卻來說這個事情?
既然都交了五十年了,這便是定律規矩了,你們歙縣就該繼續交下去。
雙方似乎都有理,他們只是單純的站在各自的立場在發聲。
“我干你娘的!”
“媽了個巴子!”
不知道是誰先罵了一句,一塊拳頭大的鵝卵石,從歙縣百姓里被扔了出來,筆直的砸向對面一位休寧縣百姓的臉門上。
一團血水濺射,那人整個鼻梁骨瞬間粉碎,一片狼藉。
那人更是直接倒地不起,惹得周圍一片震驚和憤怒。
有人趕忙搭救,然而這人卻竟然是當場身死。
沒氣了……
轟的一下。
休寧人被點燃了,徹底被激怒。
他們高舉著,揮舞中手中本該作為耕種之用的農具。
他們踏入新安江的淺灘之中,開始沖向歙縣的土地。
歙縣這方一開始發現砸死了人,也是一片驚慌。然而對面已經打殺過來了,他們的血氣也在一瞬間被鼓動起來。
同樣是揮舞著手中的家伙事,開始沖進淺灘之中。
沒有任何的預兆,自徽州府因歙縣‘人丁絲絹’之爭,而引發的動亂,終于是出現了第一場大規模的百姓械斗。
一場規模不小的村莊級戰爭,在這徽州府的母親河上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