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廢物!
楊安平在心中怒罵了一聲,最后卻只得化為現實中的一道冷哼。
府尊大人再不做停留,走出府衙。
最近這些日子,楊安平的心情越發的不好,他覺得自己想要透透氣。
城外是去不了了,畢竟歙縣縣令王弘業已經下達了大索城門的命令。
他即使身為徽州知府,也不該破壞已經執行的行政命令。
一眾府衙官吏無奈,只能是跟著心情不暢的府尊大人一路出了府衙。
等楊安平站在歙縣并不高的城墻上,舉目眺望城外的平野,終于是難得的長出了一口氣。
肺腑之中積蓄著的渾濁的空氣一泄而出,徽州府這片天地之間的清新空氣侵入體內,讓他不由的精神一震。
往日里人流不息的歙縣縣城,此時的城外卻是看不到一個人。
按照楊安平的推算,這個時候應當是有無數的五縣百姓沖到城外,要向他這位徽州府知府申訴控告歙縣百姓的暴行最是。
然而,城外卻是空無一人,一片寂靜。
看著這幅格外怪異的安靜景象,楊安平的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抹不安。
只不過這份不安,很快就被沖上城墻的一名差役打破。
身穿皂青吏服的差役,腳下還踩著露水黃泥,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沖到府尊大人面前。
當即行禮,回稟:“大人,新安衛傳來消息,太孫親軍幼軍衛已至新安衛大營。”
楊安平眉眼一條,急忙發問:“太孫人呢?為何不見太孫?幼軍衛來了多少人?為何不是入城,而是去了新安衛大營?”
差役搖頭道:“未見太孫本人,幼軍衛來了一個千戶所官兵,卻也不知為何不入城而是去了新安衛大營……”
楊安平剛剛輕浮的心情,又一次煩躁起來,他憤憤的揮手趕走差役,然后看向跟過來的一班府衙官吏。
“你們覺得,太孫現在何處?”
府尊大人終于不提徽州府的事情了。
徽州好女婿,徽州府同知抱拳回話:“太孫尊貴,卻也年輕,大抵是好奇徽州美景,現在不知在何處游玩吧……”
旁邊的人連忙點頭符合。
“此時正是我徽州府山花爛漫之時,太孫想來也該是起了觀賞游玩之心。”
“只不過……此時城外百姓匯集,太孫若是遭遇,是否會……”
也有人提出了擔心。
楊安平眉頭皺緊,越發覺得身心疲憊。
如今徽州府正是亂的時候,這朝廷好好的又派了太孫過來巡視。
這不是添亂嗎!
楊安平正是心里堵得慌的時候。
城外遠處地平線下,升起了一股濃煙。隨著這道濃煙,一道道的煙火升起。
突見異動,整個城墻上頓時一片躁動。
無數的守城官兵、差役趕忙握住兵械,目光警惕的注視著城外濃煙升起的地方。
還未看到人,一班府衙官吏,已經是忠心耿耿的拉著楊安平,想要遠離城墻。
楊安平冷哼一聲,重重的甩開眾人的拉扯,滿臉鐵青:“未見一人,你們便這般慌張了?還是怕了那些百姓沖上這歙縣城墻,殺了你們?”
怕!
當然怕了!
自從那陳勝揭竿而起,是個人都知道那些百姓真的會殺人的。
可不拉著您這位府尊大人一起跑,豈不是顯得我等太過窩囊?拉著您,還能說我們心系上官安慰……
楊安平心知這幫碌碌官吏的心思,不再看他們,轉身重新走到城墻邊上,雙眼滿是憂慮的看著已經走上地平線的人群。
人很多。
幾乎是要將楊安平的視線給填滿。
整個地平線上,到處都是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徽州百姓。
這些百姓,手中依舊是拿著亂七八糟的農具。
但卻讓人不敢輕視了他們的威力。
在人群的最前面,是一幅幅現做的擔架。擔架深紅,顯得妖異無比。
那是血水長時間凝固之中,變成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