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于謙的目光靜靜的注視著眼前,這個變得只比自己帥一點點的皇太孫。
他忽然覺得,自己往日里讀的書,可能是有些問題的。
看看這幾日徽州府發生的事情。
可謂是千絲萬縷,一團漿糊。
若是當真要厘清徽州局勢,怕是要經年累月的時間才行。
可是現在呢?
徽州八姓已經住進牢房里了,徽州上下官府,也已經是心甘情愿的接下了懲處。
所以說,有的時候,妥協并不是一件好事。
有時候,快刀斬亂麻,方是正途。
管你喊著什么證據,喊著什么體統,喊著什么天下讀書人。
老子就是一刀劈在你腦袋上。
等將你腦袋砍掉了,咱們再來談證據的事情!
這個帥氣男人的思想,遠飛眼下的自己能比。
若我于謙的智慧和思想是站在大明境內的最高峰。
那這個男人的思想,便已經是俯瞰在九天之上!
偶像!
沒來由的,于謙將自己現在對年輕的皇太孫的看向,做出了一個十分妥當的總結。
“走吧!咱們下去看看!”
就在于謙,考慮要不要開始入坑愛豆的時候,朱瞻基已經推搡了一下他。
于謙雙眼茫然,看向偶像。
朱瞻基嘴角微笑,溫柔和善道:“都累了一天,我們,還有城外的百姓,都還餓著肚子,我等今日便于百姓同飲同食,也好親耳聽聽他們說的話。”
難得有這么一個可以表演政治秀的機會,朱瞻基覺得自己若是放棄了,就是天理不容。
于謙卻是眼冒金星。
哇偶!
看!
這就是我于某人粉的愛豆!
看啊,多么的親和,多么的體恤百姓,多么的愛民如子!
愛豆千歲!
已然化身小迷弟的于謙,亦步亦趨,緊緊跟隨著朱瞻基走下城墻,走出歙縣城。
城外,當百姓們知曉,太孫要與他們同飲同食,再次爆發出沖天的熱情。
新安衛早就得到了命令,從城中官倉,運來一批批的糧食和食物。
一口口的大鍋,架在火堆上,不多時,四野芳香飄散。
軍中不能飲酒。
可驚聞城墻巨變的徽州知府楊安平,在問清返回府衙的下屬后,連忙不顧受驚的身體,帶著美酒佳肴,催促著差役,趕忙到了城外。
等楊安平,在城外滿地的百姓中,找到皇太孫的時候,下巴幾乎是要掉到地上。
此時城外,一口口的大鍋,早已將食物烹煮好。
新安衛官兵與徽州百姓席地而坐,他們不分彼此,打作一團,胡亂的圍著鐵鍋坐在一起。
再無先前的喊打喊殺,竟然是有說有笑。
而在人群中,大明朝的皇太孫,竟然也不顧身份尊貴,與一幫連話都說不齊整的老百姓坐在一起。
每個人手上都端著個大陶碗,碗里裝著米和野菜、肉糜混合在一起煮熟的食物。
楊安平趕忙上前:“太孫……太孫……這……這這這……”
朱瞻基笑著臉轉頭,看向因為趕路而滿頭大汗的楊安平,微微一笑問道:“楊大人,怎么不好好在府衙歇息,這般深夜還跑出城來?”
楊安平自然不能說,他是被帶著消息回去的下屬給嚇到了,想要談談太孫的口風,要對他這個徽州府的一把手作何懲處。
畢竟,徽州八姓被抓,只怕罪證不久之后就會出現在南京城的朝堂上,無數的徽州官吏貪污瀆職的罪證,也會一并出現在陛下面前。
他楊安平,身為徽州知府,無論有沒有做錯事,一個御下無能的罪過,卻是要擔下的。
搞不好,還會被那些該死的混賬玩意,給攀附牽扯到徽州八姓上去。
楊安平支支吾吾,目光掃過眼前平靜注視著自己的徽州百姓,雙眼一亮,連忙道:“下官聽聞太孫再此于我徽州百姓同飲同食,這等必成佳話的事情。下官想著,自己就算是厚著臉,也該來湊上一湊。”
話說的很是勢利,但卻也顯得真誠。
一眾百姓聞言,無聲的笑了起來。若無太孫在這里,他們是斷然看不到知府大人會有這么一面的。
朱瞻基也笑了,將筷子夾在碗底,伸手拍拍身邊的空地:“既然來了,我看你也帶了酒帶了肉,就一起坐吧!”
聽到太孫讓自己與其同坐,楊安平臉上一喜。
這時候,他哪里還管的上,落座的到底是什么地方,趕忙呼喊著差役,拿來酒菜,自己一屁股就坐在了太孫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