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已經是滿臉堆笑,連帶著周圍的百姓,徹底的起哄了起來。
朱瞻基再次開口:“今日徽州難見此般盛況,當朝太孫、一府坐堂,與萬千百姓同飲同食,當載于筆下。”
他一邊高聲唱和,一邊再為楊安平手中的碗填滿酒水。
此時不等朱瞻基再次勸飲,楊安平已經是端著碗,蹭的一下站起身來。
他雙眼充血,嗓喉如有天火滾滾。
這位一府坐堂正官,一手掐腰,一手端碗,高舉過頭頂。
似是要將今日經受的所有驚訝吼出來。
楊安平氣沉丹田,氣出滾滾如龍。
“太孫巡幸本府,當為本府榮幸。百姓化干戈為玉帛,此為本府百年唯有之佳話。
楊安平為本府坐堂,念太孫之恩,謝父老鄉親恩厚!”
楊安平幾乎是用宋詞元曲之唱腔,將此番話吼出胸腔,隨后咿呀呀如那戲中老生,岔開雙腿,腰身下沉,抬舉雙臂,雙手端碗。
咿呀呀之中,這第三碗酒水,便已一滴未落,盡數裝入腹中。
百姓們徹底被感染,紛紛站起身來,為知府喝彩。遠處的百姓,也已注視到此處的動靜,紛紛湊過來,一同為府尊盛贊。
新安衛的諸般武將,也已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
在新安衛指揮使的帶領下,同樣是為楊安平的此番舉動,大聲喝彩。
此時大明文武,雖有爭論,但還尚且和睦。
武將們只不過是看不慣文官們的陰柔深沉,此時間相識多年的徽州知府,竟然還有此等豪邁之舉,自然是要高看兩眼。
新安衛指揮使,滿臉黝黑,一片絡腮胡下,頂著張氣派大肚子,湊到了近前。
新安衛屬中軍都督府節制。
而新安衛指揮使,更是當年追隨成國公朱勇上陣殺敵的部將,如今這些年算是偏居徽州鎮守一方。
此時他走過來,當即雙手抱拳,先是對著太孫行了軍禮,然后對著楊安平抬抬手,隨后拍拍楊安平的肩膀。
“知府大人此等豪邁,本將往日里可是未曾見過哇!厲害!”
楊安平此時的雙眼,已經是不滿血絲,正要開口回應,身子卻是止不住的搖擺起來,腳下步伐生亂,幾乎就要當場傾倒在地。
新安衛指揮使眼疾手快,立馬伸手厚實大手,一把抓住楊安平的胳膊,將其扶住,隨后眼神看向朱瞻基。
朱瞻基微微一笑,壓壓手:“都坐下吧!”
說著說完,朱瞻基再次轉頭,看向跟著楊安平過來的一眾府衙差役:“將帶來的菜肴酒水,分與在場百姓。既然說了要與鄉親們同飲同食,便要說到做到!”
差役們之前跟著知府大人出城,本來還提心吊膽,生怕他們和知府大人,會被太孫給一道咔嚓了當了。
現在卻見太孫盡然沒有一絲怪罪的意思,甚至是將整個城外的氣氛推到了頂點。
此時聽到太孫的話,他們當即連連點頭,便撒開了腿,端著菜盤,提著酒壺,就匯入到了百姓之中。
往里日,這些耀武揚威的府衙差役,此時竟然是一改前夕,熱情高漲的為此處百姓們端菜倒酒。
百姓稍稍退散,此處的百姓卻顯得有些拘束了起來。
如今不光是太孫在場。
府尊大人也在。
鎮守徽州府的指揮使大人也在。
百姓就算再如何無知,也知道這個時候該謹慎小心才對。
看著新安衛指揮使已經攙扶著楊安平坐下,朱瞻基輕笑著看向火堆周圍的百姓:“都放開些,咱們這里的酒,我可是偷偷多留了一些。大伙都喝幾碗,要是喝不完,到時候唯有楊知府暈乎乎的,豈不是讓他沒了面子?”
已然是醉了的楊安平聞聲,靠在新安衛指揮使的胳膊上,竟然是抬起手,搖頭晃腦的喊著:“喝!都喝!今天我楊某人,必然是最后一個趴下的!誰都跑不掉!”
這是真的醉了!
“孫石!”朱瞻基重新坐下,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