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就不會弄出個什么交趾布政使司了。
胡破明憤怒不止,蹭的站起身來:“無恥小兒,滿口仁義道德!若不是爾等放的這把山火,今日這片河谷,便是爾等的埋骨之地!”
朱瞻基撇撇嘴:“我就是放了,又如何?兵不厭詐,懂不懂?”
能如何?
胡破明一陣氣滯,眼前一黑,幾乎就要倒下去。
好不容易,胡破明的氣血通順了些,再次開口:“你們明廷,總是滿口仁義道德,如今這里死傷亦有萬余,這便是你們想要的?大明已經占據了萬里江山,便當真不能放過安南?”
朱瞻基靜靜的看著已經沒有斗志的胡破明,沉默不語。
胡破明想要聽到對岸,喊出休戰的言語。
可是,整個北岸一片寂靜無聲。
胡破明深吸了一口氣,老人半輩子豎立起來的聞言,一泄而空。
“安南可以交給你們……我等也無心在于大明交惡,若是大明今日放過我等,老夫必定帶著這些人,一路西去,再不與大明作對!”
“大明素來講究仁義,得饒人處且饒人。若大明皇太孫不放心,老夫今日便自裁于此,還望皇太孫放過這些可憐的忘囯之人……”
胡破明說完,無力的跌坐在竹椅上。
他這輩子所剩無多的氣力,都在今日用盡。
在他的身邊,無數的交趾前朝余孽,紛紛怒吼著,高聲誓要與族老同在,誓死也要死在舊國的土地上。
朱瞻基卻很想笑。
他忽然發現,眼前的這些人,竟然是如此的可笑之極。
不過,大明宗室優秀的禮儀教育,讓他保持了最基本的克制。
朱瞻基臉色平靜,緩緩開口:“兩軍對壘,必有死傷。今日乃是大明強盛,你們才會說出求饒的話。可若是大明虛弱,你們還會想要自裁謝罪,遠離大明嗎?我看不盡然!”
說到這里,朱瞻基忽然想到了某段布滿血淚的歷史。
弱國無外交。
這是那個時代的人們,多么痛心的吶喊啊!
于是,朱瞻基目光一凝,冷視南岸。
“大明的仁義,只針對大明的子民!今日,爾等若是盡皆自裁于此,大明會給你們留下一個體統。若是妄想逃避罪行,大明誓死戰至最后一兵一卒!”
“虎!”
“虎!”
“虎!”
附和在皇太孫其后的。
是整個北岸,無數的大明衛所官兵,整齊響亮的虎吼聲。
聲音之大,幾乎是讓強勁的南風,瞬間一頓。
朱瞻基臉上露出笑容。
他不愿接受對方的投降。
大明在南疆,已經許多年未曾用兵。
他需要在這里重新立下規矩,震懾整個南疆半島。
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講道理的世界。
強盛的大明,不允許有不同的聲音出現。
更不允許臥榻之處,有宵小作亂。
幾乎就在朱瞻基說出話之后的一瞬間。
整個南岸徹底的爆發出最后一股力量。
無數的人,再也不聽胡破明的阻攔,瘋狂的嘶吼著,揮舞著兵器。
如同飛蛾撲火一樣,沖進冰冷的河水之中,妄圖沖上北岸。
明軍的箭雨、投射的火藥包,也在一瞬間,將他們覆蓋住。
胡破明的雙眼幾乎泣血。
他張著嘴,無聲的嘶吼著,如同一只窮途末路的野獸。
“老夫縱死,也要詛咒明廷永世不寧!朱家宗室,永世動亂!”
喊出最后一句最為惡毒的詛咒。
胡破明意料之外的,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
他奪過身邊護衛手中的長刀。
在護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已經是橫刀于頸前。
長刀輕輕一動。
一抹血線顯出。
胡破明的嘴角,流出一道血水。
他瞪大了雙眼,無力的伸著手,直指北岸,如同枯葉一般垂落在地上。
至死,也未曾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