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變成了娘,喊起來也省力一些。
至于萬高,究竟有沒有在亡妻葬禮期間,和妻妹茍合?
這事,自然是沒有的。
結發老妻死的時候,萬高幾度昏厥,整日以淚洗面。
妻妹因為姐妹情深,往日長姐如母,驟然逝世,更是病倒在床榻上半月有余。
但是,世人對需要歌功頌德,應該贊揚的事情,總是會記不住的。
可他們,會對那些最粗俗的家長里短,最不斯文,最隱晦猥瑣的事情,津津樂道。
南疆的將士,就算再打下一個大明。
也比不過,隔壁納了一方小妾,更吸引人眼球和注意的。
鄧永新是知曉根底的。
兩淮官場上的人,也是知曉萬高家中后宅里的這些事情的。
此時皇太孫發問,鄧永新只能如實開口:“萬御史無罪!”
這是立場。
鄧永新需要清晰的表明。
但他接著又說:“可是,百姓不知道萬御史無罪,不知萬御史乃是為了避免妻家再死一人,這才續了妻妹。他們如今只知道,萬御史私德有損。”
“那你覺得,這件事是誰在背后策動的?”朱瞻基問。
“下官覺……”鄧永新話到嘴邊,最終卻還是停了下來:“下官聽太孫的!”
朱瞻基輕笑起來:“萬高家里那點事情,他早先就已經與我說了。你再猜猜,前些日子,我往京師,寫的信是給誰的?”
太孫離京,但是和京師的交流卻沒有斷。
鄧永新知道這一點,但他確實是不知道,太孫都和京師里的哪些人有聯系。
修剪完的指甲,已經被花錦官打磨的格外圓潤平整。
朱瞻基笑著拍拍花錦官的玉手,示意對方可以退下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拍拍手:“昨日,羅向陽剛送來了消息,今日想必鄧大人,又要在和風閣交代出來幾壇老酒了。”
這是有人要來!
是從京師來的!
鄧永新眉頭一挑,能在江都城局勢如此緊張的時候,有一位從京師而來的人,想必其身份定然不低。
若不然,太孫也不會這般清閑。
會是誰?
監國是不可能來的,他正在享受監國的權利,享受著和朝臣爭斗的樂趣。
太子……
太子被下令東宮讀書,自然不可能違背圣意,跑到揚州來的。
京師還有什么人,是分量足夠重的?
難道……
是雞籠山上的那位黑袍和尚?
鄧永新渾身一顫,不寒而栗,只覺得后牙槽有些發抖。
若真的是那位老人家來了,只怕揚州將會是一副血流漂杵的景象。
依著那位的身份,以及背后的根底,就算是眼下府衙外頭的老家伙們都死光了,也傷不了那位分毫。
想喊冤?
佛祖老人家缺人伺候,特地讓你們去侍候,你們還不樂意了?
這是福分!
想著想著,鄧永新竟然是有些期待,雞籠山上的那位老和尚,真的能來到江都城里了。
太孫的聲音,卻也鉆進了他的耳中。
“鄧大人,走吧,總不能人還沒來,就讓衙門外頭的那些老不死的提前死了。”
鄧永新剛剛反應過來,只見太孫已經是背著手,優哉游哉的邁著四方步,向著府衙那邊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