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矮山,有一條沿著山石而過的河流,再走過河流,就是唐國的固山郡,安心走了月余,葉啟來到了長安城郊外。
長安城很大,郊外與城門還隔著有十多里地,遠遠看去,城池依舊不著邊際,墻身漆黑如墨,城門高大,就像是一只張著巨嘴的洪荒異獸。
一年前,葉啟也曾在這里看過長安城,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年之后,他便又來了這里,如果不是巧合之下遇到了觀外發生的那件事,自己來長安,應該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郊外黃土夯實的官道上分著兩條岔路,一路直通那座如巨獸的城池,一路則是通往南郊的一座高山。
又看了幾眼那座城后,葉啟走向在通往高山的路上,高山下有間書院,世間唯一一座書院。
通往書院的路上,盡是低矮的山丘,此時正是長安春意濃時,丘上青草鮮花綠意嬌艷,淡淡的花香灑在路邊,配著山上送來的陣陣涼風,走在此間,實在是有些痛快。
走出幾步,眼前可見書院門樓,丘上青草鮮花換作樹樹杏花,如女子頰上的淡淡紅妝,白里透紅,風平淡拂過,花瓣如雨飄落在地,將樹下小路也染成了白里透紅。
一位老婦拿著笤帚在樓下掃著杏花垂瓣,今日書院應是休沐,透過門樓外,房舍叢叢間不聞有讀書聲,見著人影,也是那些穿著黑白相間書院服飾的書生往門樓外走。
感覺到有人到來,老婦抬頭看去,見是一個長相俊美的少年,多看了幾眼,然后注意到少年穿著一身破舊的道袍與他身后所負著的桃木長劍。
“觀里的人?”老婦馱著的背直了些,握著笤帚的手也緊了些。
她能夠察覺到少年的境界,知道天下間出了那座道觀,不會有人能夠培養出這樣的少年,更因為她看透世間的目光,她看到那柄木劍上染了很多人的鮮血,那些人在人間都可稱上一聲大修行者。
盡管對方年幼,但他來到書院,就不能輕視。
葉啟同樣能夠感受到老婦的境界,甚至于他能夠在老婦身上感受到顏瑟帶給過自己的感覺,她是一個神符師,還是知命境界巔峰的神符師。
他行了一禮,坦然回道:“是。”
老婦見他彬彬有禮,警惕還未放松,再問道:“你來書院有什么事情?”
葉啟依舊直白說道:“上二層樓。”
上二層樓,那便不是去二層樓找麻煩,不過也是,就是那個同樣背著木劍的觀里弟子也不敢來二層樓找麻煩,他是去二層樓求學。
老婦沒有問少年為什么出自觀里還要來二層樓求學,直起的后背駝了下去,笑著露出嘴里稀疏的幾顆牙齒,說道:“今年夫子沒有開二層樓。”說著,她指向連接門口的石徑,再道:“不過,順著這條路一直走,會看到一座樓,樓前木窗下有一位二層樓的弟子,她每日都會在那里抄書,你可以問問她。”
葉啟再次行禮謝過老人,然后順著石路,直直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