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江大潮,來臨之前,入海口處的海面上只有一個銀點,轉瞬之后,銀點變作一縷銀線,伴隨著陣陣悶雷般的潮聲,浪潮翻涌而至,在人還未反應過來,潮水君臨江口,高兩丈,后浪層疊,宛如一條條江龍嬉鬧,當是有排山倒海之勢。
臨海兩處堤岸,潮聲震耳欲聾,水花傾斜如暴雨,如是立于九天之上觀云霄。
徐鳳年一行人來到廣陵江口時,剛好看到海面銀點變銀線,徐鳳年急匆匆地拉著車上魚幼薇、裴南葦兩女,慕容姐弟二人緊緊相隨跑到了堤口欄桿前。
葉啟與羊皮裘老頭隨后才到,看著廣陵江外潮水而來,羊皮裘老頭眼神迷離,腰背在不知不覺間挺直了幾分。
“想當年,老夫初入江湖,就是踏著這廣陵江潮頭仗劍而行,只覺得一劍在手,天地逍遙,好不痛快。真是懷念那時的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葉啟微笑道:“少年不知愁,葉某聽老劍神一路從武帝城來講述的當年江湖行,也沒聽老劍神有愁過。”
羊皮裘老頭瞪了一眼葉啟,沒有形象地往江口外吐出一口痰,說道:“沒有聽說過與人說話要報喜別報憂?老子當年踏潮之后就沒再來過此地,感懷一下不行?還有,都說是揭人不揭短,你這小子,忒缺德了。”
此時潮聲不斷如雷聲,羊皮裘老頭的話音卻是高過了潮聲,被伴在徐鳳年左右的幾個俏麗女子都聽了去,幾人不禁都是忘掉大潮壯觀,掩嘴笑了起來。
葉啟搖頭笑而不語,去看第一波大潮入江,海潮伴隨著雷鳴潮聲,瞬間將**丈高的江渠灌至一半,緊隨其后,第二波大潮涌來,江渠瞬間再滿兩丈,澎湃水花蕩開兩三里地,讓人眼中除卻大潮再無他物。
廣陵江大潮,一年一次的說法并非是說江口每年只遇一次潮汐,而是江口像今日一樣的大潮,每年幾乎只出現一次,甚至數年都不曾有。
再來了兩波海潮,江渠被潮水灌滿,江畔兩處堤岸再難站人,幾人只能遠遠退去去看,先前來時生怕錯過大潮,此時徐鳳年才發現,自己這一行人所在的堤岸,竟無一外人。
從小就時常經歷刺殺的涼王世子在察覺到當下異常時就想到了某種可能,這廣陵王真的敢對自己出手。
世子回望葉啟與羊皮裘老頭二人,還未看去,兩只瞳孔就是一縮,只見身后江岸大燕磯,已然整齊劃一地涌來一股數千人的騎兵,看那勢頭,比一年難見的廣陵江大潮壯闊都不弱。
騎兵玄甲黑衣,數千人隊伍行進不見慌亂,如此治軍在離陽已是罕見,在廣陵一地,也只有背魁軍能夠做到如此。
六千背魁軍!
葉啟走在羊皮裘老頭身前,以防這個老頭懷念當年初出江湖時的情懷,真的什么都不顧地來上一劍破甲兩千六。
李淳罡長嘆一聲后道:“小子,今日風頭就讓給你了,盡情去殺,老夫護住徐小子,給你掠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