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抱著手臂,一副瞧熱鬧的表情,獨孤林凱雙拳緊握,看向一旁垂頭不語的獨孤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愣著做什么?走了!”獨孤林凱低吼出聲,獨孤明仍抓著手中的斷發,“我要留下來,等這場公堂審案的結果。”
“你說什么胡話?她和獨孤家斷絕關系了!”獨孤林凱憤聲道:“如今堂上的人都與獨孤家無關,你留下來算怎么回事?”
獨孤明梗著脖子,一副雷打不動的倔強模樣。見狀獨孤林凱不由地咆哮出聲,“你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了嗎?倘若這場公堂審案十天半個月都沒結果,你要等到什么時候?”
獨孤明別過頭,“我要等。別說是十天半個月,縱是半年一年,我也要等。”
“胡鬧!”獨孤林凱怒不可遏,不待發作,就聽一旁夏侯蕓昭沉聲道:“獨孤將軍遲遲不肯離堂,莫不是在等我請你走?”
聞言獨孤林凱瞪了夏侯蕓昭一眼,卻是敢怒不敢言,終是心有不甘地拂袖而去。
慕容清冷眼看了一出戲,心道獨孤家就派了這么個人來,真是白費了方紫嵐的良苦用心。若不是獨孤林秀決絕,獨孤家怕是很難逃過一劫。
便是眼下的局面,說逃過一劫都為時尚早。可見獨孤家是沒什么人了,不過獨孤明……
慕容清看向了神色郁郁地走回旁聽席的獨孤明身上,他究竟在犟些什么?只要他愿意,縱然不能獨善其身,也可高高掛起置身事外,根本沒必要攪到這灘渾水里……
思及此,慕容清猛地意識到,這不是和方紫嵐一樣的處境嗎?果然,他們這些看重家國人情之人,結局大都差不多。困于其中,孑然一身,就像……
留在汨羅的他的父王。
剎那間,慕容清透過獨孤明,似是看到了許多人,曾被他或有意或無意地拋下,以為此生都不會再記掛,卻又以這種方式一一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糾纏不休,注定剝離不清。
慕容清闔上了雙眼,斂了思緒,盡可能不讓自己被這一場審案左右。他即便是為了方紫嵐卷進來,也應該是作壁上觀的那位。
獨孤林秀與獨孤家斷絕關系后,便無所顧忌,不僅有證詞把嶺南五家悉數拖下了水,而且拿出了更多的物證。除了賬本,存放在外的毒蟲毒草等也被她說出了方位,皆被繳獲。
前后不過幾日,獨孤林秀將自己所知全盤托出。經查驗后,夏侯家很快受了牽連。夏侯蕓昭甘愿接受指控暫受關押的說辭成了真,于是她自請入獄,這一場公堂審案被推到了高潮。
夏侯蕓昭被關押的那一天,方紫嵐終于在公堂上露了面,雖然仍是一副病弱模樣,但人看著倒是精神。
她看著跪在公堂上的獨孤林秀和吳瑩,一個雖跪著,但脊背仍挺得很直,另一個則近乎伏跪在地,像是失了所有的氣力。
截然不同的兩人,處境亦不同。前者與獨孤家一刀兩斷,便是選擇了與傅聰南同生共死,后者哪邊都不肯放手,猶猶豫豫什么都不明說,一邊眼睜睜看吳家搖搖欲墜,一邊半推半就送夏侯家入深淵。
“吳瑩,那日你說可惜我輸了。”獨孤林秀站起身,在被帶下去關押之前,倏然開口道:“你又是輸是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