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銘沒有遲疑地接過,細細過了一遍,才緩緩開口道:“陛下這是要在鎏金城舊址建北都護府?”
“這事我當初離京之時,諸葛鈺就旁敲側擊地和我提過。”方紫嵐說著以手托腮,支在桌案上,“他想讓我心里有個數。”
“諸葛公子這是好心。”祁聿銘把印信放在了方紫嵐面前,“建北都護府可不是易事,從建府到駐軍,錢財預算人事安排牽扯甚廣,你一人來做,過于勉強。”
祁聿銘說得很中肯,方紫嵐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更何況我作為北境統帥,連兵權都沒有,不過空殼傀儡一個,這件事我做不來。”
“陛下明知你做不來,還交到了你手里。”祁聿銘不輕不重的一句話,讓方紫嵐輕笑出聲,“看來你也猜到了,陛下這是在試探我。”
“或者說,陛下需要一個收回你地位的借口。”祁聿銘好整以暇地看向面前云淡風輕的人,只見她點了點頭,“能力不足,這個借口不錯。”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方大人?”祁聿銘俯下身,直視她的眼眸,卻見她笑得愈發狡黠,“我有說,這件事由我來做嗎?”
“方大人的意思是?”祁聿銘愣了一瞬,方紫嵐卻忽的伸了個懶腰,輕描淡寫道:“我這段日子一直在軍中呆著有些無趣,準備回燕州城一趟。”
祁聿銘不甚贊同地搖了搖頭,“方大人此時回燕州城,意圖未免過于明顯。”
方紫嵐不以為意地站起了身,“意圖明顯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邊的事確實需要解決一下了。”
“燕州城中有人要殺你。”祁聿銘的聲音沉了幾分,方紫嵐聞言不由地笑了笑,“你知道?”
“猜都能猜到的事,何須知道?”祁聿銘神色復雜,方紫嵐仍只是笑,“也是。還有呢?”
“你此番回去,就是直面北境權貴,明里暗中必是危機重重。”祁聿銘直言不諱,方紫嵐點了點頭,渾若無覺道:“嗯,還有呢?”
“方大人,你究竟想做什么?”祁聿銘語調如常,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卻攥成了一團。
方紫嵐輕笑出聲,“祁聿銘,你竟比我預想的還要沉不住氣。”
祁聿銘輕嘆一口氣,“這句話,或遲或早,我終究要問方大人。”
方紫嵐斂了笑,“但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若是我明里沒有斗過燕州城中的那幫權貴,或是暗中死在了誰的手上,在陛下派別人接手北境之前,軍中諸事就交給你和李副將了。”
方紫嵐好似交代后事的話語和漫不經心的神情,讓祁聿銘正色道:“方大人信得過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方紫嵐好整以暇地看向祁聿銘,“你若是能擔此任就應承下來,若是不能現在就當面拒絕,我再另擇他人。”
祁聿銘沒有回答她,神色中透著一絲惋惜,“你原可以安分守己,什么都不用做的。”
“安分守己地做個傀儡嗎?”方紫嵐頗為無奈地勾起唇角,“樹欲靜而風不止,不是我想安分守己就能得過且過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