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大族的冥婚,各有各的規矩。不過其中不易,想來傅小姐也知道。”蕭璇兒一邊思索一邊道:“溫大人無后,自是會有旁支過繼,但還需主母撫養。因此縱是冥婚,陪葬也不在一時半刻。日久天長,誰知道會發生什么?”
蕭璇兒言畢,又補充道:“還有一個消息,需要世子夫人知曉。”
“什么消息?”方紫嵐面上沒什么表情,蕭璇兒幽幽道:“官位。”
方紫嵐猛地反應了過來,“溫大人死于任上是意外,他的官職由……溫然接手?”
“是。”蕭璇兒點了點頭,“事發突然,加之大京律法本就如此。現下,世子夫人可還想要證據?”
“依你所言,那傅明月為何還要嫁與過世的溫大人不可?”方紫嵐追問了一句,蕭璇兒垂眸道:“以下是千金坊推測,僅供世子夫人參考。”
她深吸一口氣,道:“傅小姐出嫁,一是為了與傅家割席,畢竟傅聰南一案牽連甚廣,整個傅家經不起查。二則……”
她說著面上閃過一抹猶疑之色,“恐怕是為了溫家的家產。”
“什么家產?”方紫嵐皺了眉,蕭璇兒解釋道:“雖然如今世人皆說嶺南五家人,但自前朝便鼎盛的不過溫家一家。從前朝淑妃到……”
“你說誰?”方紫嵐打斷了蕭璇兒的話,她重復了一遍,“前朝淑妃,本朝玉寧王紀寧天之母便是出自溫家。溫家也憑借這一位娘娘,從販賣草藥的商賈,搖身一變成了嶺南的大家。”
“你的意思是,走私的毒蟲毒草,溫家也有份?”方紫嵐冷了神色,蕭璇兒沉默不語,她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難怪溫大人早就坐不住了,他倒是把自家撇得干凈。”
“若撇得干凈,也不會坐不住。”蕭璇兒嘆了一口氣,“更不會就此丟了性命。”
“所以,千金坊懷疑是溫然殺了溫大人?”方紫嵐斂了神色,蕭璇兒點頭道:“不錯,即便不論官位,也能轉移視線。如今嶺南五家人人自危,溫公子又是所謂的江湖人,此時他回來接手溫家,多少有幾分往事已矣的意味。”
“往事已矣?”方紫嵐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溫大人手上未必干凈,溫然和紫秀攪在一起,又能算是什么好東西?江湖人想在官場游走,不妨讓他一試。”
“那我們……”蕭璇兒試探著開口,方紫嵐搖了搖頭,“什么都不必做。溫家的絆腳石,另有其人。”
“也好。”蕭璇兒長舒了一口氣,“眼下局勢復雜,世子夫人的確不宜牽扯過深。”
“京城那邊有什么消息嗎?”方紫嵐另起話頭,“我與世子在此停留了不少時日,京中可有什么風聲?”
“暫時沒有。”蕭璇兒躊躇道:“不過汨羅那邊發了國書,問詢世子為何還未抵京。”
方紫嵐冷哼一聲,“看到了嗎?站在風口浪尖的人,從來不缺盯梢的眼睛,更不缺絆腳石。”
“既然諸位聽清楚了……”阿宛微微側眸,看向了方紫嵐,似是想她接過話頭,卻不料見她拿出了火折子。
點燃,之后沒有任何猶豫地,擲入了箱中。頃刻間,所有文書付之一炬,只有沖天的火光,點亮了方紫嵐的眼眸。
周朗張了張口,他想質問方紫嵐,難道為了方家,便可什么都不顧了嗎?可今日無符擅動的他,根本問不出口。
身后東南大營的眾將士,都在等周朗發話,卻只等來了一句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