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既已知道我不會回答,又何必多問?”方紫嵐一面應著,一面在心底思索襄王想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會讓你為難,所以你只需聽著就好。”襄王唇角輕勾,“若是我說對了,你不必開口,若是我說錯了,你只需說一句不是便可。”
方紫嵐暗嘆一口氣,襄王已經把話說到這般地步了,自是容不得她拒絕,于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見她同意,襄王悠然開口,“你是諸葛家的人?”
“不是。”方紫嵐否定得干脆利落,倒讓襄王愣了一瞬,半晌沒有說話。
良久,就在方紫嵐以為他不想問了的時候,卻聽得他再次開口,“你是女兒身?”
這次輪到方紫嵐沉默了,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可襄王是怎么看出來的?
“你傷的不輕,此處安全你卻沒有脫衣上藥,如果不是身上有標記怕我認出,那就只能說明你是女子了。”襄王不緊不慢地解釋了一句,“看來這次我猜對了。”
方紫嵐沒有回答,心里卻對襄王多了幾分贊意,“襄王殿下還有什么猜測,不妨一并說了。”
“今年初我在京中遇刺之時有人出手相救,三月我去青州巡察路上遇伏也有人暗中相護,這幾人與你師出一家,對嗎?”這句話襄王說得很慢,一字一句似乎反復斟酌過,而方紫嵐只能繼續沉默。
兩人一時無話,四下只有烹茶的爐火發出滋滋的響聲,襄王慢條斯理地為兩人添了茶,淡然道:“我的問題已經有答案了,現在輪到你了。”
“殿下早有準備,卻還要配合上官云演一出戲,只是想看看他們究竟在打什么算盤,上官云只帶了幾千援兵,說明皇甫家也已經信不過了,對嗎?”方紫嵐脫口而出這些話,等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聽到襄王的聲音,“若是上官云帶了大批援兵來呢?”
“那么皇甫家還可信,但是殿下不會配合上官云演這出戲,而是直接進山了。”方紫嵐一邊答得理所當然,一邊飛速地整理著自己記憶中的關系。
皇甫家也是九大公卿中的一家,坐鎮北境。早前京中傳聞皇甫家一直力保襄王,可是襄王被困風河谷卻不愿派兵來救,而是和上官云串通一氣,僅派出幾千兵馬,足見其心并不在襄王這邊。
這樣說起來,方紫嵐微微皺眉,之前點兵時,高臺上的兩個將軍,一個是上官云,另一個是……皇甫霖,這個名字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卻是篤定無疑。
襄王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思索著什么的人,再次開口,“若是有大批援軍,說明皇甫家可信,我又為何要直接進山,而不是與上官云一起回去?”
“因為領軍的不是皇甫將軍,而是上官云。他手握重兵,而殿下手中卻沒有多少人可用,他隨時可以找機會要了殿下的性命。”方紫嵐說著覺得有些口渴,隨手拿過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在這滿朝文武中,殿下最信不過的,除了宰相方崇正,就是上官家了吧?”
“皇甫家并非全不可信,只是舉棋不定。”襄王說著又為方紫嵐添了一杯茶,“至于方崇正和上官家,我是當真信不得。”
“襄王妃倒是姓方。”方紫嵐忽的插了這么一句,襄王卻是輕笑出聲,“那又如何?”
襄王說得云淡風輕,仿若在說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見狀方紫嵐不由地愣住了,襄王妃是宰相方崇正的嫡長女方紫沁,也就是她的姐姐。
雖然根據這副身體原來的記憶,方府上下待她疏離得很,但是她也做不到完全的不在意。可是襄王對自己的王妃,說起來倒是涼薄得很,天家無情這句話果然不錯。